天,亮了。?x,w!q¢x^s,.!c,o`m\
汉东省委大院,一号办公室。
窗帘拉得密不透风,一盏孤灯,在浓得化不开的烟雾中,散发着昏黄的光。
烟灰缸里,烟头堆成了山。
沙瑞金一夜未眠。
他就那么坐着,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,那份侯亮平发来的,名为“情况汇报”的文档。
他的手在抖。
不是因为恐惧,也不是因为激动。
而是一种,凡人即将触碰神之权柄时,生理上无法抑制的,战栗。
这不是一份普通的腐败证据。
侯亮平这个年轻人,他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,挖出的,不是赵家的钱袋子。
是赵家的命门。
“东汇商业广场”。
沙瑞金的嘴里,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。
那块地,根本不是什么商业用地。
在汉东省最高级别的城市规划图上,它被标注为“特殊用途预留地”。
是为国家某重点国防科研单位,预留的电磁防护缓冲区!
用国家的钱,买下国家的战略用地。
再用财务手段,把它“洗”成一块普通的烂尾楼。
最后,用一个外逃的贪官做白手套,把它交到赵瑞龙手里。
赵瑞龙再转手,卖给了一个有特殊背景的,境外基金!
这哪里是贪腐?
这不是釜底抽薪。
这是在国家的命脉上,插进了一根通向外部的,吸血管!
这是卖国!
沙瑞金猛地站起身,巨大的晕眩感让他晃了一下,他扶住桌子,才勉强站稳。_x¢i\a·o_s/h_u/o?g*u.a′i`.!n~e`t\
他看着屏幕上那条清晰的资金链,那一个个他熟悉的名字,刘新建,丁义珍,赵瑞龙……
他笑了。
“侯亮平,却给了我一颗,足以炸平整个棋盘的,原子弹。”
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。
方正走了进来。
他看着沙瑞金那布满血丝的眼睛,和满屋的烟雾,心脏狠狠地沉了下去。
那份报告,他也看了。
看完之后,他一夜没合眼,手脚冰凉到现在。
“书记,”方正的声音在发抖,“您……您一夜没睡……”
沙瑞金没有看他,只是摆了摆手,示意他把牛奶放下。
“方正,你说,一个走投无路的人,拿到了一件可以和对手同归于尽的武器,他会怎么做?”
方正看着沙瑞金,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省委书记,而是一个站在悬崖边,微笑着准备拥抱深渊的殉道者。
“他会……”沙瑞金的声音,轻得像一声叹息,却又重得像一道惊雷。
“他会毫不犹豫地,按下那个按钮。”
沙瑞金笑了。
“书记!”方正的声音,终于带上了一丝哀求,“这……这武器一旦打开,整个汉东,甚至……甚至更高层,都会被卷进来!会天崩地裂的!”
“天?”沙瑞金转过身,缓缓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¢x¢n*s-p¢7^4¢8,.~c¢o·m/
他没有拉开窗帘,只是静静地,对着那片厚重的黑暗。
“方正,这天,早就该塌了。”
他的声音,恢复了平静,一种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可怕的平静。
“赵立春他们那样的蛀虫,把天都蛀空了,我们却还要顶着这片假的天,假装它永远不会掉下来。”
“我累了。”
他转过身,目光如炬,首视着方正。
“我不想再顶了。”
……
同一时刻。
京城,后海。
钟正国穿着一身普通的灰色中山装,正慢条斯理地,用沸水冲洗着一套紫砂茶具。
他面前,坐着一个同样年纪,头发花白,戴着老花镜,气质儒雅得像个退休老教授的男人。
“老高,你这几年,可是越来越难请了。”钟正国将第一泡茶水倒掉,笑着说。
“是你这尊神,无事不登三宝殿。”被称为“老高”的男人,扶了扶眼镜,语气平淡。
他叫高育良,但不是汉东那个高育良。
他是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,一位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的,副书记。
钟正国笑了笑,不再多言,将第二泡茶,斟入两人面前的闻香杯。
茶香西溢。
两人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