压得更低,仿佛怕惊扰了什么:“后来咋样?就是听了清水县那边传过来的信儿!老蔫儿半夜揣着家里最后那点压箱底的铜板——那可是他婆娘当年的嫁妆钱!还有一张他咬破手指按了手印、写着自己以前偷摸拿过船上散落米面的悔过书,趁着月黑风高,偷偷摸摸塞进了这个洞!”老张指了指那半塌的墙洞,眼神敬畏。?2`8-看·书¨网\ ?免!费¢阅*读?
“结果呢?”王五忍不住追问,眼睛瞪得溜圆。
“结果?”老张哼了一声,带着一种见证奇迹的笃定,“第二天天不亮,他婆娘居然能自个儿坐起来,喝了大半碗小米粥!没过几天,咳得就轻多了!现在虽说身子骨还弱,但都能下地给老蔫儿做饭了!你们说,神不神?”
李西和王五听得目瞪口呆,旁边几个苦力也屏住了呼吸,看向那破败土地庙的眼神瞬间充满了热切和敬畏。
“还有更邪乎的呢!”老张见效果达到,继续加码,声音低得像耳语,充满了神秘感,“就码头上放印子钱、心黑手狠的‘刀疤刘’那伙人!凶不凶?前街王麻子,欠了他们五两银子利滚利滚成了二十两,还不上!被刀疤刘的手下堵在家里,扬言要剁他一只手抵债!王麻子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婆娘哭得昏天黑地,他自己被逼得差点一头扎进这运河里!”
他指了指脚下浑浊的河水:“也是走投无路了,王麻子想起了老蔫儿的事。他婆娘哭着把当年陪嫁的一根分量不轻的银簪子当了,换了几两银子。王麻子学着样,写了血书悔过,连同银子,半夜三更塞进了这土地爷的‘后门’!”
老张深吸一口气,眼神里带着一种目睹天谴的惊悸:“结果你们猜怎么着?就在第二天!刀疤刘那几条专门用来收账、平时耀武扬威的大船,好端端停在三号码头,半夜里无声无息就沉了底!船上七八个打手,一个没跑出来,全喂了这河里的王八!更绝的是,王麻子那张摁了手印、写得明明白白欠二十两的借据,第二天清早,就漂在他家门口那臭水沟里!字迹都泡得发胀了,但清清楚楚!”
“嘶……”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李西和王五脸色都白了,看向那破土地庙的眼神,仿佛在看一尊随时会睁开眼的怒目金刚。
“所以说!”老张挺首腰板,声音恢复了洪亮,带着一种近乎布道的严肃,“那位专收恶人性命、眼睛比刀子还亮的‘青娘子’…她老人家在天上看着呢!咱们这些在码头扛大包、挣辛苦钱的,风里来雨里去,谁手上没沾点灰?顺点船上撒落的米面,拿点货主不要的碎布头,顶撞过工头几句…这都是难免的!可这心里,得有杆秤!”
他目光如电,扫过自己的手下和周围的苦力:“趁着新朝新气象,老天爷开眼派下明君和‘青娘子’这样的神仙人物来整顿乾坤,咱们得赶紧把不该拿的、昧了良心的,都‘还’给土地爷!平日里有点余钱,多散给更苦的兄弟,看到孤寡老人搭把手,做点实实在在的积德事!土地爷收了咱这份‘诚心供奉’,在‘青娘子’她老人家跟前替咱们美言几句,说不定啊,就能把咱的名字从她那本要命的‘账’上给划掉喽!”他对着土地庙的方向,郑重其事地拱了拱手。
“头儿,我明白了!”李西用力点头,脸上再无半分犹豫,只剩下敬畏和决心。
“对!心诚则灵!咱以后一定多做好事!”王五也连忙附和。
周围的苦力们也纷纷点头,低声议论着,看向土地庙的眼神更加虔诚。
“记住喽!”老张最后重重一拍李西和王五的肩膀,语气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,“这事儿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土地爷知!跟婆娘都不能提!烂在肚子里!谁敢漏出去半个字,不用等‘青娘子’她老人家找上门来清理门户,老子第一个把他扔进这运河里,让他好好清醒清醒,明白什么叫‘祸从口出’!”
李西和王五被拍得肩膀一沉,连忙挺首腰板,赌咒发誓:“头儿放心!打死也不说!”“烂肚子里了!”
老张这才满意地点点头,指挥着两人小心翼翼地将那沉甸甸的麻布包袱(里面显然是他们这些年克扣手下或顺手牵羊攒下的“不义之财”)费力地塞进那半塌的墙洞深处,又亲自搬来碎石烂瓦,仔细地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,最后还用力踩了几脚夯实。
做完这一切,他对着土地像再次恭敬地作了个揖,才带着手下离开,背影都透着一股卸下重担的轻松。
苏小小远远“听”着老张那套融合了底层生存智慧、对神秘力量的敬畏以及对“青娘子”传说无限放大的朴素理论,看着他煞有介事地指挥“供奉”,只觉得手中剩下的半只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