鸭蛋黄的油润咸香,在舌尖萦绕得格外醇厚绵长。
她唇角掠过一丝极淡的、无人察觉的弧度,带着几分玩味,几分了然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。
“‘土地爷’这差事,看来是越干越红火,业务范围都扩展到‘赃款回收’和‘心理疏导’了。”她无声地自语,将最后一点鸭蛋白送入口中。
意念微动,空间里那些收缴来的、沾染着血腥与不义气息的散碎银两和铜钱——有些来自贪官污吏的私库,有些来自黑心商人的钱匣,有些甚至来自像“刀疤刘”那样的恶霸——再次悄然分流。如同无形的甘霖,精准地“出现”在运河沿岸几个最为凋敝、最为绝望的角落:一个独居瞎眼老妪漏风的灶台边;一个父母双亡、带着幼弟妹妹住在破船上的少年枕边;一个因工伤断腿、被东家扫地出门的苦力那冰冷潮湿的草铺下……没有粮食那么显眼沉重,只有一小包足够支撑数月基本生活的银钱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旁边,照例是一张最普通不过的粗黄纸,上面用炭条写着两个朴拙却重逾千钧的字——“安身”。
做完这一切,她轻轻拍了拍手上沾着的食物碎屑和少许盐粒,看着土地庙前袅袅升起的几缕新燃的青烟,以及那些苦力们带着希望与敬畏离去的背影。运河的波光粼粼,映照着千帆百舸,也映照着人间最卑微的祈愿和最离奇的生存之道。
“驾。”她轻唤一声,声音消散在风中。手中缰绳微抖,那匹温顺的驽马打了个响鼻,拉着深青色的马车,沿着长长的河堤,悠悠然驶向下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城镇。
车轮碾过尘土,也将那关于“青娘子”监察善恶、“土地爷”代收赃款并负责“心理安抚”的荒诞而真实的市井传说,无声地播撒在运河的涛声与南来北往的流言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