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浮雕仿佛也睁开了眼睛。
勤务兵端来茶炊时,我才发现掌心全是汗,把勋章盒的天鹅绒衬里都沁湿了。科利亚悄悄递来块手帕,上面绣着歪扭的红星——大概是他母亲在防空洞里赶制的。喝着滚烫的薄荷茶,望着台下互相擦拭勋章的人们,忽然想起设立这两枚勋章的初衷:
当战士们在前线用生命书写历史时,总得有人把后方千万个跳动的心脏,也刻进青铜的勋章里。
“人民英雄”勋章的绶带是深红色的,边缘绣着金色麦穗,比“苏联英雄”的金星勋章朴素得多,却在这些粗糙的手掌里,在补丁摞补丁的衣襟上,闪耀着比任何宝石都璀璨的光。
当最后一位受勋者走下台时,管风琴再次响起,这次是轻快的《红军最强大》,几个老兵用义肢敲着地面打节拍,年轻的女工们跟着旋律晃动勋章,金属碰撞声像春耕时的犁铧破土。
我望向大厅东侧的长窗,透过蒙着霜花的玻璃,能看见红场的积雪正在融化,露出下面暗红色的砖块。那些在演讲时喊哑了嗓子的战士,此刻或许正在战壕里传阅勋章的样式,想象着后方的母亲或妻子戴上它的模样。
而我们在克里姆林宫颁发的,从来不是一枚金属徽章,而是把千万个平凡的名字,铸进了苏维埃的丰碑。
科利亚轻声提醒接下来的议程,我却摆摆手。走到台阶边缘,向第一排的老妇人伸出手:
“伊万诺夫娜,能让我看看您的顶针吗?”她慌忙捡起滚到脚边的铁皮盒,倒出十几枚弹头磨成的顶针,每个上面都刻着歪扭的字母——“为了伊万”“给尼古拉”“盼安德烈回家”。
“俺们村的女人,”她擦着眼泪笑,“能够把德国人的子弹,变成缝补军旗的针。”
阳光终于穿透云层,在勋章的绶带上流淌成河。
当管风琴声渐歇时,我听见某个角落传来铅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声——大概是书记员在记录这些滚烫的故事,好让它们随着勋章的光芒,永远定格在1942年的早春。
“我们的史诗,从来不是由几个名字写成,而是由千万个这样的掌纹,在机床、在麦田、在防空洞的墙壁上,共同刻下的不屈印记。”我对人民英雄勋章的颁发作以总结。
而人民英雄的前面,还有一个个冲锋在前的“卫国先锋”与“苏联英雄”,是赢得这场战争的中流砥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