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。
“小老头——小老头——”
“小侯爷——小侯爷——”
“……”
声音渐远,顾时殷回了神,他抿紧唇线没说话,屋檐下挂了鸟笼后,被关进去的第一只鸟是画眉,他还记得有次小侯爷带猫来学堂被先生发现,他俩都被罚站,就站在屋檐下,画眉在叫,猫也在叫。
那时也是这个时节,天热得人心烦意乱,偶然想起,陡然发现这些场景还是历历在目,仿佛就在昨日,可事实上,已经过去很久了。
画眉被关了近一月,就不见了,鸟笼里重新关进去了一只百灵。
学堂里的小孩惊讶,却没人细想。
现在想来,这都是先生做的。
他问道:“先生,明天里面还会有其他的鸟儿吗?”
先生手撑着膝盖想站起来,但毕竟是老了,有些费劲,顾时殷赶忙伸手扶了一把,先生站起身,望着鹦鹉离开的方向,慢声道:“不会了。”
“你们这些孩子大多耐不住寂寞,总觉得课本无聊,对读书提不起多大兴趣。做一件不喜欢的事,日子总是难熬的,那时我就想,该怎么让这些孩子的枯燥学习生活中多几分乐趣。”
“后来我做了个鸟笼,养了鸟。你们在学堂里上课,鸟就陪着你们,下课放松时,还可以逗逗鸟。”
“即使被叫到外边罚站,有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叫,你们也会好受一些。”
“现在你们都要离开了,就再也不需要了。”
顾时殷垂眼看着空了的鸟笼,眼眶有些发热。
蓦的听先生笑道:“老夫倒是记得,你和谢玖隅就有被罚站过。”
先生将手背在身后,似乎是在回想:“……那时,里边关着的似乎是一只画眉。”
后来,先生又踩在矮凳上想把鸟笼挂上去,顾时殷想帮他,可先生说他自己来,末了,天边云霞已经消散了大半,先生站在他身前,轻声说:“太子殿下,天晚了,回去吧。”
拿上落下的课业准备离开,回头再看时,先生弯着腰带上学堂的门,而后慢步离开,曾经被他们气得吹胡子瞪眼,挺直着背训斥他们的先生,不知何时弯了腰,背影看着分外落寞。
其实到最后学生们离开,难过的不止是学生,更是一路陪他们走过来的老师。
正如先生放走鸟一样。
带着不同的鸟来,而后亲自放走。
就像先生所说的——‘总得让它回家’
先生送走的不止是鸟,更是他教育出来的一代又一代的人。
学子归家,或是带着满身抱负勇往直前,或是空怀心中一点墨水无所事事,无论如何,先生还是在这里,他一直在这里,在这一方天地,继续完成自己的使命。
顾时殷最后一次去学堂,学堂里几乎是空的,只有几人坐在位置上和先生在聊天,谢玖隅也在,他一开口,先生就会瞪他,怕说的不是什么好话。
陪先生聊了一会,各走一边。
谢玖隅随着顾时殷走,他看着心情并不是很好:“顾挽卿,你说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顾时殷先是惊讶他问出的问题,而后照实答道。
爱而不得。
其实他听人说过,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爱而不得。
而是一开始明知不能爱,还义无反顾的沦陷。
清醒着沈沦,怕是最无奈的事了。
谢玖隅沈默了一会儿说:“过些时候,我就要去西北边关。”
“你……”
“大概去个一两年,这个皇城拘不住我。”
话在嘴边千回路转,终是化作一句:“那你,一路顺风。”
谢玖隅笑了一声,擡手往他肩膀上捶了一拳:“那再见了,太子殿下,再次见面时记得请我吃酒。”
顾时殷捂了下肩膀:“……我不会吃酒。”
“小爷才不管你会不会,等我回来,酒必须要吃!”
“好。”顾时殷无奈应了一声。
顾时殷送他送至宫门,要分开时,谢玖隅望着他,勾了勾嘴角,一贯的痞样,他突然道:“其实,若是我早一点遇到你,我可能会喜欢你。”
就谢玖隅那一天天的多情劲儿,顾时殷笑道:“你的喜欢我可受不起。”
“我认真的。”谢玖隅笑道,“我心里有人了,很认真的喜欢。”
顾时殷:“那祝你终成眷属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