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祝观南重生后同她第一次相见。祝砚安似乎又高了。
“三哥,”她声音清越,带着全然的信任,“你定能高中。”
祝砚安转眸看她,她那双眼睛里此刻清淅地映着他的声音。
“承妹妹吉言了。”祝砚安笑笑,“再不济,你同三婶的铺子不是生意好着呢。你个小富婆,将来还能养着三哥。”
祝观南笑了:“对了,”祝观南想起什么,从袖中取出一个素色的小香囊,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薄荷,“这是文杏新配的,提神醒脑最好。三哥入场时带在身边,若觉气闷或困倦,闻一闻也好。”
祝砚安接过那尚带着她体温的香囊,指尖收紧。艾草的清苦混合着薄荷的凉冽钻入鼻端。
“妹妹所赠,怎会嫌弃。”他珍重地将香囊收入怀中。
又略坐了片刻,说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,祝观南便起身告辞。
“三哥,静候佳音。”临出门前,她回眸,再次郑重说道。
祝砚安站在门边,目送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,春日的光影在她身上跳跃。
他抬手,隔着衣料按了按怀中那枚小小的香囊,眼中最后一丝温软褪去,只剩下锐利与志在必得。
——
“再不济,你同三婶的铺子不是生意好着呢。你个小富婆,将来还能养着三哥。”
祝观南回府路上,脚步蓦地一顿。
阳光似乎晃了一下眼,让她微微眯起了眸子。
他怎么会知道?!
没药坊明面上的东家,是三叔母林绮瑛。祝府上下,包括柳氏,都只当是林绮瑛的产业,最多猜测她经营有方。
即便是祝观南帮着看帐、出主意,在外人看来,也不过是亲戚间的寻常帮衬。
祝砚安那句“你同三婶的铺子”,语气如此笃定自然。
他如何得知的?
祝观南自认在祝砚安面前虽亲近,却也从未主动透露过自己与没药坊的真实关系。三叔母那边更是口风极紧,断不会对外宣扬,尤其不会对一个不受重视的庶子多言。
他暗中留意过三房的动向,甚至留意过自己?
这绝非一个被嫡母打压、孤立无援的庶子应有的能力。
玉蕊见自家小姐突然停下,脸色微凝,关切地问道:“小姐?怎么了?可是哪里不舒服?”
祝观南猛地回神,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面上迅速恢复平静,甚至挤出一丝浅笑:“无事,只是觉得这春光正好,多站一会儿罢了。”
回到轻竹院,屏退左右,祝观南独自坐在窗边。
她需要好好想想。但眼下,秋闱在即,一切心思都必须暂且压下。
三日后,贡院龙门开,举子入闱。
九日煎熬,度日如年。
放榜之日,天未破晓,贡院外已是人声鼎沸,万头攒动。报喜的官差骑着快马,高举大红捷报文书,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京城各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