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摸掉…还是…”
“摸?!” 孙立良猛地转过头,那双被冻得几乎失去神采的眼睛,瞬间爆射出饿狼般的凶光!
连日来在死亡栈道上挣扎的恐惧、绝望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,轰然炸开!
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雁翎刀,刀锋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刺目的、带着疯狂意味的寒芒,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,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:“摸他娘的祖宗!传令张黑牛!给老子强攻!杀进去!把里面烤火的杂种全宰了!一个不留!”
他刀锋狠狠指向风雪弥漫的前方谷口,状若疯魔,“告诉后面的弟兄!冲过去!里面有火!有滚烫的吃食!有活路!杀——!给老子杀出一条活路来——!”
“杀——!杀出活路——!”命令被嘶吼着传递下去,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狂躁!
* * *
谷口。
张黑牛站在风雪中,望着不远处那座卡在绝壁之间的石砌城寨,呲了呲冻裂的嘴唇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狞笑。
寨子很险,两边都是刀劈斧削般的千丈绝壁,寨墙虽不高,却扼守着唯一的通道。
寨墙上百十号影影绰绰的人影,正慌乱地指指点点。
如果是以前,拿着破烂刀枪,面对这种地势,他手下这些刚捏合起来的杂兵,填进去几千条命也未必能啃下来。
但现在?
“炮营!给老子把炮架起来!一营!披甲!准备云梯!他娘的,是死是活,就看这一锤子了!”张黑牛的声音嘶哑,带着破釜沉舟的狠戾。
一营的士兵,无论是原标营的、团练的、还是流民青壮,此刻都红着眼,喘着粗气,像一群被逼到悬崖边的野狗。锁子甲和胸甲被粗暴地套在冻僵的身体上,冰冷的金属触感反而刺激得他们更加疯狂。
......
一刻钟,在刺骨的寒风和死亡的凝视下,如同一年般漫长。
十门三斤炮在距离城寨半里处艰难架设完毕。炮手们的手冻得几乎握不住火绳。
城墙上,流寇们看到黑洞洞的炮口,顿时炸了锅,一片惊惶失措的呼喊。一个头目模样的挥刀砍翻了一个想跑的,勉强压住了阵脚,但那份色厉内荏的恐惧,隔着风雪都能感受到。
“放!”张黑牛猛地挥下手臂。
“砰砰砰——!”炮口喷出烈焰浓烟,炮弹呼啸着砸向寨墙!木石碎屑飞溅!一轮炮击,虽未破墙,却在流寇本就脆弱的心理防线上撕开更大的口子!
紧接着,六个飞雷炮炮队,在长牌手的掩护下,抬着沉重的飞雷炮,如同冲向猎物的鬣狗,在泥泞雪地里连滚带爬地前冲!
冲到寨墙前一百五十步,炮手们手脚并用地安置火炮,将塞满火药的粗大纸袋和带有弹托尾翼的沉重铁桶炮弹塞进炮膛!动作因寒冷和恐惧而变形,却带着一种亡命徒的狠劲!
“嘭嘭嘭嘭嘭嘭——!”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巨响!六个巨大的、带着死亡呼啸的圆柱体腾空而起,砸向城寨!
“轰!轰!轰隆——!”五声地动山摇的爆炸!
三枚炮弹狠狠砸在寨墙上,瞬间砖石横飞,人体残肢混合着烟尘被高高抛起!两枚飞入寨内爆炸,火光冲天!一枚哑弹!恐怖的爆炸威力,彻底摧毁了守军最后一丝抵抗意志!
“给老子上——!剁了他们!烤火!吃饭——!”张黑牛根本不等硝烟散尽,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了屁股的野猪,拔刀狂吼,第一个冲了出去!什么阵型,什么指挥,全抛到了脑后!只有冲进去!抢到火!抢到食!才能活!
一营的士兵,这群被寒冷、饥饿和死亡逼疯的野狗,发出了震天的、混杂着恐惧、狂喜和嗜血的嚎叫!
藤牌兵、长枪兵根本不顾云梯还没完全架稳,手脚并用地往上爬!长牌兵护着火铳兵,抵近城墙,朝着任何还能动弹的影子疯狂开火!“砰砰砰”的铳声如同死神的鼓点!
战斗毫无悬念。当第一个如野兽般嚎叫的护社军士兵浑身浴血、面目狰狞地翻上寨墙时,残存的流寇彻底崩溃了,哭喊着丢下武器,只想逃命。
寨门被从内部打开,求生的洪流汹涌而入!
“城破了——!火!热食——!” 嘶哑的、带着无尽狂喜的吼声,如同瘟疫般瞬间传遍了后方栈道上冻僵的队伍!
栈道上,那些眼神空洞麻木、几乎被冻成冰雕的士兵,眼中瞬间燃起了绿油油的、如同饿极的野狼看到受伤羔羊般的凶光!
什么深渊!什么栈道朽烂!什么风雪刺骨!在“火”和“热食”这两个如同魔咒般的词语面前,统统化为乌有!求生的本能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