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吊瓶,又开了一些口服药,交给杨管家。
回头看了一眼床边神情专注,眼中满是担忧的秦雯雪,顿了顿,还是开口了。
“秦总,有句话,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。”
“说。”
“少爷他还年轻,身体底子虽然不错,但终究不是铁打的。”
陈医生的语气很委婉,但意思却很明确。
“不管是身体上,还是精神上,都经不起这么反复折腾。凡事……还是要有个度。”
秦雯雪没有回头,依旧紧紧握着李霄的手,只是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,听不出情绪。
陈医生知道,自己的话己经说到了。
识趣地收拾好药箱,对杨管家点了点头,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杨管家端来一盆温水和毛巾,也默默地放在床边,然后躬身退下,并体贴地将卧室的门轻轻带上。
房间里,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。
吊瓶里的液体,无声地滴落。
秦雯雪拧干了温热的毛巾,一遍又一遍,仔細地擦拭着李霄滚烫的额头、脸颊,还有脖颈。
手里的动作轻柔到了极点,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疼惜和一丝隐藏得极深的……懊悔。
她确实是气疯了。
当看到李霄拉着欧阳莲的手,当听到他为那个女人求情,嫉妒和被背叛的怒火,几乎烧毁了她所有的理智。
脑海只想用最原始、最野蛮的方式,在他的身体和灵魂深处,都刻上属于自己的印记,让他永远记住,谁才是他的姐姐。
她做到了。
可代价,就是怀里这个被她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小东西。
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?
她想要的是一只会亮出爪子,会炸毛,会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狠狠瞪着自己,却又拿自己毫无办法的小兔子。
而不是现在这样,一个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掉的瓷娃娃。
“……水……”
怀里的人,忽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呢喃。
“水……要喝水……”
秦雯雪立刻起身,倒了一杯温水,试了试温度,才小心地扶起他的上半身,让他靠在自己怀里,将水杯凑到他干裂的唇边。
李霄像是沙漠里快要渴死的旅人,本能地凑上去,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。
有几滴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,淌过他线条优美的下巴,没入凌乱的衣领里。
喝完水,他似乎舒服了一些,意识也清醒了片刻。迷迷糊糊地睁开眼,视线没有焦距地在房间里扫了一圈,最后,落在了抱着自己的秦雯雪脸上。
那双总是带着或倔强,或羞愤,或清澈光芒的眼睛,此刻被高烧和泪水浸润得湿漉漉的,像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只是呆呆的看着她,没有恐惧,也没有愤怒。
然后,他忽然咧开嘴,笑了。
那是一个很傻气,带着几分孩童般天真的笑容。
“……大变态。”
“……你真好看。”
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,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,脑袋一歪,靠在秦雯雪柔软的胸前,又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秦雯雪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滚烫的情绪,从心底涌了上来,首冲眼眶。
这个小笨蛋,烧糊涂了,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。
她低下头,用自己的脸颊,轻轻地蹭着他汗湿的短发,动作珍而重之。
这一夜,秦雯雪没有合眼。
就那么抱着他,守着他,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一点点从滚烫变得温热,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变得平稳。
窗外的天色,从墨蓝,到鱼肚白,再到天光大亮。
新的一天,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