语气温淡:“不过是些梨树,本就是为了取悦陛下,而今陛下既已厌弃,还留着它做什么?”
楚梨憋闷半晌,才底气不足地反驳道:“谁说朕厌弃了?”
就算这几日顾不上,她也还可以另挑日子去看的啊!
“喜好瞬息万变,若轻易便可弃之如履,无非是没有真心在意,又何须多问。*3~8\看.书\网· ¨免!费^阅\读¨”洛棠甩下这句话,不等楚梨回答便转身走向殿门,“臣告退。”
辩解卡在喉间,楚梨望着洛棠离开的背影,半晌,长长吐出一口积郁不已的气——
要是当真不记得倒好,如今作为一国之君,被人这么顶撞,她不敢问罪也就罢了,居然还有些莫名的心虚,这算什么道理啊?
……
楚梨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让洛棠消气,可他把自己关在晏微宫不肯出来,朝政上的事却一刻也没有停过。
好在,如今又多了个容子卿。+x.i!a/o~s′h¢u\o\h?u·.~c!o,m+
或许在得知楚梨身份后心底也另有了些打算,容子卿倒是一次都没有提出离宫的事,楚梨更是乐得装傻,二人虚意温情,相处起来倒也颇为融洽。
唯二不快活的,一是起初还有些因为楚梨疏远洛棠而心情颇好的浅风,二则是容子卿带来的那个从一开始就对楚梨敌意极深的少年。
容子卿的随侍便也罢了,不过……楚梨看了眼那个比以往沉默许多,正垂首侍立的背影,招手把人唤到了身前。
“最近你似乎都不怎么说话,可是有什么心事?”
浅风下意识摇头,在楚梨锲而不舍的询问目光中,又抿唇道:“奴只是担心,陛下会不会有朝一日,不再需要奴了。”
楚梨望着他低垂的眉眼,又想起从前他总爱顶撞自己的模样,忍不住笑:“怎么会这样想?”
许是平日里也就浅风敢在她面前表露真实想法,偶尔还会和她顶几句嘴,她对他也多出了几分如小黑一般的亲切来,更是不觉在意起他的心思。/w?o!s!h!u·c*h_e?n~g,.·c!o*m¨
浅风低着头,嗫嚅道:“容公子虽说不良于行,却比国师更会照顾陛下,奴本只能侍奉陛下起居,如今有了容公子,对陛下来说便更可有可无了。”
楚梨一怔。
若非浅风提起,她竟下意识忽略了,自从容子卿能借着素舆下地的这月余,凤栖殿内大到奏章归整,小到茶具摆放,一应都是经他之手做好的。
目光掠过案头不知何时砚好的墨,楚梨恍然忆起这段时日的顺心,才发现容子卿连她翻奏章时肘弯需要垫多高的软枕都调整过,墨锭放置的位子都与她习惯的分毫不差。
可问题是……明明身边多出个人,她却没觉得任何拘束和异样,甚至几乎忘了容子卿是何时做好的这些?
能做成这一点,除了她本就疏于设防外,容子卿的分寸感亦是做到了极致,恰到好处地填补了每一个微小之处,才能让她在放松下产生这样的意识空缺,可是……
这般缜密得体的举止,是常人所能做到的吗?
想到这里,楚梨突然意识到,容子卿亦不是原来的那个容子卿,这一点或许是凡人不能及,但对温雪声来说……在出云宗时,他所肩负的,始终便是这样的一种身份。
耳目清明,事事周全,才能在任何时候都确保不出纰漏,看似举重若轻,实则是千日万日的磨砺和修正。
如今这份浸入骨中的本能延续在了容子卿的身上,可楚梨却没来由地为温雪声叹了口气——
她只是想想都觉得累,那在过去的无数个年月间,温师兄怕是一刻都没有彻底放松过,那些加持在他身上的赞誉,又何尝不算是一种枷锁?
“陛下,陛下?”
浅风的声音扯回楚梨思绪,她收敛了方才出神的神色,真诚安抚道:“他是他,你是你,你也有他取代不了的地方啊。”
“比如呢?”浅风眨巴着眼,眼底泛起一丝期待的光。
楚梨沉默片刻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茶盏,终于迟疑道:“比如你走路比他快?”
浅风:……
看着一脸郁卒离开的浅风,楚梨认真陷入了沉思,她夸人的措辞难道真有这么生硬吗?
抬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楚梨忽觉袖口一暖,一杯热茶适时递至手边。
恰到好处的温度氤氲着茶香,她这才意识到喉间干涩,抬眼一笑,正准备借此名头再度好好夸夸浅风的体贴,却对上一双清隽如秋水的眸子。
容子卿坐在素舆上,与她平视,厚重的织金毯下,双腿仍静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