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知年垂眸摇头。.求¨书~帮? _更-新*最¢快\
他裹着两层很厚密的狐裘,却仍觉得有冷刃在骨缝间游走,垫了绵底的绣银靴踏碎地面残雪,冷寒之意却顺着脚心侵入到四肢百骸, 让他在这一片热闹喜庆当中,生生打了个寒颤。
“你今日能抽空陪我看花灯,我很是开心。”
云知年重咳了两声,缓缓地说道, “多谢。”
“你我之间,何必言谢。”
柳廷则俊脸微红,正欲要说些什么,却见两侧摊贩正在吆喝叫卖,便心念微动,拉住云知年的手道,“我给你买糖人吃可好?”
琥珀色的糖浆在铁板上蜿蜒流淌,又被烧热凝固,甜腻的热气在冷风中缓缓散开。
柳廷则将糖人送至云知年手上时,他却忽像受了惊般,将糖人递回,声音软涩,“我,我不好嗜甜的。”
“我不吃这个。”
他神情委顿,嘴角的笑意也已然泯去,不知是否是天太冷的缘故,眸里亦也起了层水汽,看着好生委屈。.g¨u`g_e?b.o?o·k?.,c_o?m.
“好好好,不吃不吃。”
柳廷则只好将糖人随手赠给几个正围在摊前的小孩子,随后握住云知年的手道,“想吃什么?我买给你吃。”
“随意就好。”
云知年轻声回应。
三年了,业已三年了。
他体内的蛊毒现在已不会再胡乱发作了,但代价却是…
云知年神思恍惚,兴致缺缺。
柳廷则拉他穿过一条巷弄,来到一间临街面铺前。
“我从前读书求学时,最喜吃这家的油泼馎饦,口味鲜香爽辣,配上汤料后更是可口,只这家价格颇高,我那时常辛苦替同窗抄书,抄个十本才能攒够一两银子,来这里换上两碗解馋。后来我才知,这面铺原是老字号,熟客甚多,你常年在宫中,对于此等民间小食大概尝得不多。·E\Z`小\说/网. ¨更*新*最′快.”
柳廷则动作娴熟地替云知年面前的那碗馎饦蘸上酱料,“尝尝看,好不好吃?”
云知年便小小口吃了一点。
确如柳廷则所言。
“好吃。”
他腹中又开始空空发慌,吃得更快了些,最后更是连面汤都喝下不少,柳廷则只当他是喜欢,心中便自开怀,间或还有些得意邀功的模样…
像极了小景。
“小景…”
云知年恍恍惚惚,便当真唤出了声。
柳廷则的脸色登时沉下。
他自认心气高傲,但这几年来,他逐渐明了,当初他一介寒士,之所以能受君主青睐,在御前被钦点探花,并非全然靠得是才学,而是他的性子…像极了君主早死的爱人,亦是云知年的弟弟,云识景。
云知年将他错认成云识景,也并非一次两次。
尤其是三年前他们从陇西归京之后…这种错认几乎会出现在他们每一次的单独相处之中。
柳廷则并不知晓,那是因为同裴玄忌分开后的戒断实在太过苦痛,所以,云知年才会下意识地寻求解脱之法,他同柳廷则走得近,也是在希求着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梦:他的弟弟还活着,他的弟弟正在陪他走出这种痛。
是有些自私的。
云知年被江寒祁当做替身,柳廷则又何尝不是被他当做替身…
可他控制不住。
尤其是那种药喝完之后,他常会神绪混沌,分不清梦境与现实。
就好像现在,他被柳廷则用力地握着手,却竟觉得是小景回来了。
小景正带他回家。
回家同爹娘团聚。
云知年便又笑,“小景,你手劲好大啊,轻些,弄疼我了。”
手上的力度并没有丝毫松懈。
云知年被柳廷则一路带至护城河畔。
柳廷则同云知年并立于朱雀桥头。
桥下正有人往水里放花灯,夜风拂过,灯影摇曳,荡起圈圈碎波,而那支花灯队伍亦也开始表演舞灯,舞姬踩着鼓点蹁跹而过,晃着的灯火将黑夜照得亮若白昼。
这样的亮夜,阿忌合该会喜欢。
阿忌如今在哪里?
他是否也能看到这满京华的璀烂灯色?
他应是看不到的。
他不可能赴京的。
那枚裴玄忌赠与他的,被他藏在衣里的玉锁益发坚硬,咯得心口生疼,他犹记得,那人言笑晏晏地为他戴上玉锁时的情形,原来,三年的时间并不算长,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忘却同阿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,这思念犹若野草,在他心头疯长,偏要被他自己放一把火烧去干净,再连根拔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