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定会灭了艾南!”
“你相信我!年儿!”
伴随潮汐而至的,是裴玄忌滚落下的两行眼泪。^k¨a·n?s¢h.u·h_e,z_i_.+c·o*m·
这是云知年第一次看到他哭。
看到他当着自己的面哭。
“我只求你,不要…不要再想着江寒祁了,同他断掉…同他断掉,留在我身边,好不好…”
我没有爱上江寒祁。
更没有对江寒祁旧情未了。
阿忌,我害怕的是自己的身体…我怕的是那镌进骨血的肮脏蛊虫…我怕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因那淫-蛊而亡,还有,若你知道我最初同你的亲近是因为蛊虫的驱动,若你知道我的身体里始终流淌着其他男人的血液…若你知道我如此肮脏下贱…
你是否会相信,我也已经爱上了你?
能同你成婚当是这世间再美好不过的幸事,只是可惜…怕是不行了。
我生于沉泥污沼,就该继续留在那里生烂发腐,而不是,拖着无辜的你陪我一道沉沦。!x^d+d/s_h.u¨.`c+o~m,
云知年终究未能将未尽之言诉诸于口。
他垂眸,任由裴玄忌铁箍般的手臂将自己禁锢,唯有后腰处的布料被用力攥出细密褶皱,泄露出裴玄忌指尖压抑着的战栗。
已经很晚了,咸涩的海风卷起浪花掠打在礁岩。
裴玄忌的大氅裹住两人,却裹不住他近乎执妄的低语。
“…陇西周边约摸有二三小国,屡屡犯我西境,这帮人烧杀抢掠无恶不作,我早就有心出征,只地势实在险要…且艾南练有水军…若真打起来…须得重新训练…”
“不过阳义很是安全,你留在阳义,同江旋安在一处,他会保护好你,那个臭小子,若是能知道你肯跟我一同留下,指不定会开心成何模样,不行,我们还是得尽快给他说门亲事,省得他每日无所事事…”
向来杀伐果决的裴玄忌,此刻像个守着糖罐的孩童,絮絮叨叨地向着云知年描摹着那些虚妄缥缈的未来,他像是生怕云知年不信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些天已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想过无数遍的筹谋。*k?u?x*i-n?g~y!y¨.·c\o+m^
“待平定西境三郡,我们便沿着青阳江…”
话音突然被浪涛击碎。
巨浪裹挟水刃劈开夜色,那沙汀上摇曳的灯火倏然湮灭。
裴玄忌的喉结重重滚动,未竟的字句卡在喉间,他下意识收紧臂弯,想要带云知年离开,可就在灯火熄灭的瞬间,他的怀抱就已落空。
只余下一缕裹着咸腥的风将他困住。
浓稠的黑暗自四面八方涌来,天幕压着翻墨般的海,连最后几粒星子都溺毙在云层里。
他看不见了。
“年儿?年儿,你在哪里?”
沙砾在军靴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裴玄忌踉跄着,扑向记忆中的方位,结果却被嶙峋礁石绊得重重跪地,掌心擦过粗粝沙地,一缕缕鲜血渗入指缝也浑然不觉,潮声的轰鸣中,他听见自己破碎的呼唤被浪头反复碾碎:
“年儿,不要…不要离开我——”
裴玄忌无助地瞪大自己的双眼。
他第一次痛恨自己无用,他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摔倒,而自始至终,云知年都没有再出现,当又一个浪花打来时,裴玄忌终于无力地双膝跪地,他撑住身体,颤抖着将抹了一把濡湿的脸庞,可还是有什么液体滑落至口中。
那是比海水还要苦涩的味道。
云知年藏在礁石后,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他无数次抑制住想要冲过去抱住裴玄忌的冲动,他忍到掌心都被抠到鲜血横流,可他仍不觉疼痛,只就那般看着,死死地看着,像是要把裴玄忌烙记在心里。
江寒祁派来接他的人已经到了,那些人沉默着,在黑暗中慢慢逼近他。
云知年知晓自己不能再停留了,背过身的那一刻,泪水才顺着两颊怔然滑落。
“阿忌,对不起…我根本就不值得你爱。”
“忘了我罢…”
“忘了我…”
第67章 寒药(一) 你的小景会这样亲你吗……
上元佳节, 京中庆典大盛,朝廷下令不闭夜市,长街熙攘热闹, 当真是星落万户,长夜欢歌。
情人佳偶, 相约黄昏。
阑珊灯火在云知年浅淡色的明眸中晃成一片碎金乱玉, 光彩迤逦。
柳廷则怔望良久, 直至云知年含笑回视时,才红了一张脸,将眼神收回。
“今年倒是出了奇的, 冷得紧,这雪竟一直下到了十五。”
花灯会游行的队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