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深表遗憾？”莫洛托夫接过侍女递来的红茶，搪瓷杯与银制茶具碰撞出脆响，“贵国的租借法案，让我们的士兵穿上了漏风的皮靴，却让贵国的商人赚走了西伯利亚的皮毛。”

戴维斯的手指绞着信笺边缘：“总统阁下正在推动国会增加援助——”

“推动到1943年吗？”莫洛托夫忽然从文件夹抽出份《纽约时报》，头版《苏军可能与德和谈》的标题格外刺眼，“贵国媒体的想象力，比德军的V-2导弹飞得还远——但如果莫斯科真的与柏林握手言和，太平洋战场会发生什么？”

戴维斯的眼镜彻底滑下，他慌忙扶正：“苏联不会与法西斯为伍——”

“法西斯？”莫洛托夫冷笑，指节敲了敲报纸上的日军暴行照片，“当贵国海军在珍珠港晒太阳时，日本关东军正在伪满洲国修建细菌工厂。而我们，”他忽然压低声音，“掌握着日军‘北上计划’的全部细节——包括他们对阿拉斯加的‘考察报告’。”

戴维斯的后背绷紧，手中的钢笔在罗斯福的信上划出墨团：“美国对苏援助从未间断——”

“间断的是贵国开辟第二战场的决心，”莫洛托夫望向窗外的积雪，“试想，当德军从东线抽调十个师增援太平洋，瓜达尔卡纳尔岛的陆战队会迎来怎样的‘圣诞礼物’？”

戴维斯的喉结剧烈滚动，终于掏出份加急清单：“这是新的援助方案，包括三千辆吉普车、五千吨航空燃油——”

“还有呢？”莫洛托夫的手指划过“第二战场”的空白处，“贵国西海岸的造船厂，是否还在为‘优先供应欧洲’争吵？”

戴维斯擦了擦额角的汗，鹰徽袖扣在灯光下暗淡无光：“总统阁下承诺，夏季前会有大规模登陆行动——”

“夏季？”莫洛托夫忽然露出笑容，却比寒霜更冷，“希望届时贵国的陆战队，不会被冻在法国的海滩上——就像我们的士兵在列宁格勒冻坏的脚趾，至今还埋在冰原下。”

会客厅的挂钟敲了十二下，戴维斯的钢笔在清单上签下名字，墨迹在“优先运输”处晕开。

莫洛托夫接过文件，扫过“额外五百辆谢尔曼坦克”的条款，镜片后的目光终于柔和些许：“转告罗斯福总统，”他说，“苏维埃的北极熊，既能在冰原上战斗，也能在太平洋的风暴里游泳——只要朋友递来足够的船桨。”

戴维斯离开时，金丝眼镜腿上还沾着莫洛托夫红茶杯的热气，而莫洛托夫则站在窗前，望着两辆黑色轿车驶离红场。

他摸了摸内袋里的德军谈判草案，那份从未真正存在的“停火协议”，此刻己完成了使命——就像列宁格勒的堡垒群，真正的力量，从来不是钢铁，而是让敌人相信钢铁存在的威慑。

暮色漫进会客厅时，莫洛托夫回到办公室，桌上的红茶早己凉透。

他摘下镜片，擦拭着上面的雾气，露出眼底的血丝——从清晨到正午，两场谈判耗尽了他惯常的冷峻，却在文件上留下了滚烫的成果。

“威尔逊勋爵的护航编队，”他递给我密电，“载着的不仅是冬靴，还有丘吉尔的恐慌——他害怕我们真的与德国举杯共饮伏特加。”

我望着清单上的援助数字，想起“北极星突击队”在冰原上用德军降落伞布裹枪的场景：“戴维斯的谢尔曼坦克，”

我说“会在哈尔科夫的冻土上碾过德军的谎言——就像莫洛托夫同志的唇枪舌剑，碾过了盟友的迟疑。”

莫洛托夫重新戴上眼镜，镜片后的目光再次锐利如刀：“外交场的枪声，”他说，“比前线的枪炮更需要准头——但归根结底，”他望向窗外的红星，“还是要靠战士的鲜血，给谈判桌染上红色。”

这一天的外交博弈，随着暮色的降临暂告段落。

克里姆林宫的灯火次第亮起，将莫洛托夫的身影投在窗玻璃上，与远处列宁格勒的炮火闪光遥相呼应。

那些在会客厅里的威胁与妥协，那些在字里行间的交锋与试探，最终都将化作前线的弹药、工厂的炉火、战士的勇气——而这，正是外交战场的真正意义：用智慧编织铠甲，让鲜血不必白流。

当座钟敲响八点，莫洛托夫整理着染血的外交成果——不是他的血，而是无数苏维埃公民用苦难与坚韧，在谈判桌上铸就的钢铁筹码。

他知道，丘吉尔的焦虑、罗斯福的权衡，终将在苏维埃的坚定面前让步，因为敌人与盟友都明白同一个真理：当北极熊露出爪牙，无论是冰原还是海洋，都将成为不可逾越的天堑。

这一夜，莫洛托夫的钢笔在外交备忘录上沙沙作响，记录着这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