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,要稳固谭家和周家的地位。
他翻了个身,心中有些思想斗争,到底哪些历史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改变,哪些又会沿着固有的轨迹前行,始终是一个未解之谜。
他想到崇祯皇帝,若是自己能帮助他稳定朝局,让他不至于被农民军逼到绝境,那么吴三桂是否就不会叛变?
可转念一想,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,李自成最惨时只有十八骑,只要他不死,谁也不能断言他就一定会失败。
自己这些年来苦心经营,建立班底,招兵买马,看似是为了辅佐崇祯,抵御外敌,可细想之下,这些行为又何尝不像在为夺位做准备?
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,谭威就有些纠结,万一崇祯改革成功,吴三桂也没投降满清,那自己一乱来,会不会自己就成了埋葬大明而便宜满清的那个冤大头。
夜渐渐深了,帐外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,谭威望着黑暗,心中感慨万千,权力这东西就像一剂毒药,明知危险,却总能让人趋之若鹜。
古往今来,多少人为了它前赴后继,血流成河。那高高在上的皇位,如同山巅的孤峰,登顶者只有一人,而其余的人,都只能按照官阶高低,位列权力的山腰,互相倾轧,争夺那一点点有限的资源。
最可怜的还是那些身处底层的百姓,他们在权力的重压下,如同蝼蚁一般,随时可能被践踏,却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。
想到这里,谭威只觉得一阵疲惫,却依旧毫无睡意,只能在这无尽的思绪中,等待着天明。
或许是真的睡不着,或许是想通了,谭威觉的无论如何,都要先解决眼前的边患问题,想到这里谭威扬声唤来亲卫:
“去请杜风正来。”
杜风正踏入营帐时,身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瘦削,接掌军情营后,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耗在帐篷里,对着堆积如山的情报反复比对分析。
原本就单薄的身子更显瘦弱,唯有那双眼睛,在昏暗中透着锐利的光。
“督帅深夜召见,可是有要事?”
他拱手行礼,声音带着常年熬夜的沙哑。
谭威示意他坐下,然后开门见山:
“可萨人在煌州、钮窑关这些地方杀害百姓的事,具体数据有没有?”
杜风正从怀中掏出个密簿,层层解开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账册。
“回督帅,煌州和钮窑关的伤亡数已经核对清楚了。”
他翻开其中一页,手指顺着点在墨迹未干的数字上。
“盐州那边还在清理战场,营州刚收复,暂时顾不上统计。”
谭威的黑眸子落在账册上,瞳孔微微收缩:
“你说说具体的。”
。。。
“煌州有六个村子被屠。”
杜风正的声音低沉得像闷雷。
“我们找到的尸骸和幸存者的证词核对后,总数是七千一百九十二人。”
他稍顿一下,抿了抿嘴。
“其中大半是老人、妇女和孩子,能拿起武器反抗的青壮,不到十分之一。”
谭威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,茶水晃出杯沿,溅在案上。七千多人,相当于圭圣军核心的兵力,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。
他仿佛能看到那些村子被烈焰吞噬的景象,听到妇孺凄厉的哭喊。
“钮窑关那边更惨。”
杜风正翻到下一页,稳定情绪后道。
“三个村子,全被烧光了,统计下来是三千一百四十四人,连刚满月的婴儿都没放过。”
他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恨意。
“可萨人好像在报复,那里的村民之前帮咱们传递过军情。”
帐内陷入死寂,只有烛火爆裂的噼啪声,谭威深吸一口气,压下情绪:
“瓜州呢?”
。。。
“瓜州城外两个村子被活活烧死二百一十一人。”
杜风正的声音越来越低。
“城里。。。城里的情况更复杂。”
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报出的数字像重锤砸在谭威心上。
“巷战和屠城时被杀的百姓约一万六千二百五十一人,还有被强征劳役后虐杀、饿死的一千五百二十二人。”
他停顿片刻,将几个数字在心里反复相加,最终报出总数:“这些加起来,合计约两万八千三百二十人。”
谭威猛地闭上眼睛,脑海中浮现出瓜州城头的血迹、巷子里倒卧的尸骸。他原以为自己见惯了生死,可听到这具体的数字时,心脏还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,连呼吸都带着痛。
“知道了。”
他挥了挥手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。
“你先下去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