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我回来
谢玖隅。
那个嚣张轻狂的小侯爷。
“何日到京?”顾时殷直起身,按捺住兴奋,问道。
“大概明日吧。”白楚轻笑一声,“这么高兴?”
“高兴。”
自从谢玖隅去了西北边关,仿佛就在那扎了根,极少回京城。有时隔三岔五的回来,待不过几日就走了。
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他登基之时。
那人吊儿郎当的行了个不着调的拱手礼:“拜见陛下。”
那时父皇驾崩,朝廷混乱,他孤立无援,心情阴郁,自是对他没什么好的态度,这一别,就到了现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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先是隆冬大雪,难民流落,后有难民中毒身亡,一人更是当场一头撞死在朝堂之上。朝廷风云暗涌,民间更是难平。
自昨夜起,风旋就在不停奔波,他推开门,拱手道:“主上。”
直起身后,他擡脚上前,低头在白楚耳边低语。
窗外大雨不停,花落成泥。
城门口黑压压的跪着一群人,在雨幕中匍匐着身子,哀嚎声不断,合着天上滚滚雷声,瞧着实在悲戚。
白楚站立在城墙之上,风旋在身后为他打着骨伞。
“无论怎么劝,这些人都不走。”风旋说,“威逼利诱都行不通。”
“想跪那便跪着。”白楚淡声道,“不必管他们。”
风旋道:“民间舆论愈演愈烈,多在声讨主上,连带着朝廷官员也不放过。此事原本不至於变成现在这般模样,但是有人在暗中推动事件发酵,这就变得覆杂了很多。”
白楚颇有些兴致的问:“声讨我什么?”
“……”风旋小声道,“说主上草芥人命,没有一丝身为首辅该有的爱民之心……连前些时候的事情也都扯出来做文章。”
剩下的风旋没敢多说,白楚心中却都明了。
前些时候的事情?
大概就是奸细卖国贼,与先帝之妃有染,身份可疑,不怀好心,身处高位野心极大,觊觎皇位。
民间谣言越传越离谱,或许比他想的还要来得夸张。
这群人啊,也只会人云亦云,夸大其词。
皇权厉害吗?厉害,厉害到可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,引得无数人为它自相残杀。
百姓的嘴厉害吗?也厉害,尖锐刻薄的语言直把人的脊梁骨戳穿,催压着人心最后的善念。
就好比你杀了人,世人不会关心那人是善是恶,是否该杀,你又为何要杀,他们只知你杀了人。因为你杀了人,染了血,所以在他们眼里,你就大恶不道,罪无可赦,理应天诛。
因此,他们对你退避三舍,进而远之,他们理所当然的对一件他们并不知内里的事指手画脚,也不知言语是最毒的利器,足以压垮一个人的脊梁。
这些年,他在这些人眼里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,但凡出了事,就都可能是他干的。
这群人有什么好?值得他的挽卿如今一身病骨也得护着?
衣袖下的手不自觉收拢,白楚淡漠着眼望着城门口,嘴角微扯着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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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雨将歇,夜幕降临。
珠帘被人轻撩开,白楚走进去,慢条斯理的坐下。
空气十分的燥闷,待久了甚至觉得呼吸都不顺畅,白楚自顾倒了杯茶,看着茶杯氤氲出的热气飘散。
“首辅大人此番前来,就为喝老夫一口茶?”百里墨道。
“自然不是。”不在朝廷,白楚也省了惺惺作态,连面上功夫也懒得装,“我以为丞相大人心知肚明。”
百里墨冷笑一声,靠坐在椅子上微眯起眼:“白楚,认了吧,这次你不可能有回转馀地。”
“还没笑到最后,怎的如此心急就下了定论。”
白楚手指抚上茶杯,擡眼望着百里墨,嗓音平淡:“你认为可以扳倒我,凭借的是什么?是那身中剧毒的万馀人?是私下圈养的军队?还是,与北国太子勾结所得的利益?”
百里墨面色沈了下去,指尖有些颤抖。
望着他这副姿态,白楚觉得好笑:“这么惊讶作甚?我知道的东西,可不止这些,从始至终,丞相大人似乎都高估了自己,而低估了别人。”
百里墨擡眼看他:“你知道又当如何?来不及了。”
他嘴角扯着冷笑,道,“你以为今日我为何会邀你前来?撕破了脸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