变天
二月,大雪总算是停了下来。
在茫茫大雪的重压下,今年的新春不算热闹,举行了一场宫宴便草草收场。夜里满天的烟火炫目,整座京城万千灯火,氤氲着满满的暖意。
顾时殷的生辰也一切从简。
又是一年过去了。
新春将过,被节日热闹压制的危机悄然降临。朝廷之上满是山雨欲来的沈闷,丞相与首辅的摩擦不像往日那般暗里试探,都是摆上了台面
随着朝堂上的不安宁,民间也不太平。
雪日难民事件,引发百姓声讨,流言蜚语像是初春的枝桠疯长,肆意蔓延,瞬间就卷袭了整个京城。
风旋将所闻尽数上报。
“京城在天子脚下,竟有如此多的难民?!其它地方不知是何状况!”
“朝廷明面上是赈灾救济,暗地里还不知是何模样,也就忽悠忽悠咱们这些老百姓。”
“拿着百姓的钱做官儿,尽干些昧良心的事。”
“前些时候,我上难民区瞧了一番,哟,可把我吓的。那些人瘦得细胳膊细腿,面上尽是痛楚,一看就知被折磨得不轻。”
“呸!也就说得好听,真要有所行动,那些难民还会如此?”
“……”
如此云云,数不胜数。
顾时殷收起上奏的折子,道:“大雪已过,户部也拨了银两补给那些受难百姓,他们还是不肯走吗?”
隆冬腊月之时,念及那些百姓无法生活,朝廷尽心尽力出钱出力搭建临时住所,提供米粥,还派大夫为着了风寒的病人治病。
照顾了月馀,如今寒冬已过,户部又拨了银两给他们,朝廷已是仁至义尽,谁知来京城逃难的难民不愿意走了?这是想让朝廷一辈子养着他们不成?
“怕是不舍得走了。”白楚微眯起眼,淡声道。
“赶是赶不得的,民间闲话极多,多在声讨朝廷虐待了难民。”顾时殷道,“若是赶了,百姓定会愤懑。”
是夜,初春的天气并不算是暖和,还存留冬日的凛冽。
顾时殷身子不好,毒解了之后病了一场,至今都未好完全,夜半总会惊醒咳嗽,每日处理完事务,白楚就会守着他,入睡后都不敢掉以轻心。
惊蛰的天多雨,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,雷声贯耳。
察觉到顾时殷的呼吸稍重,白楚半眯着眼,擡手揉着他的后心,安抚了一阵,将人又抱紧了些。
与顾时殷醒后懵懂的目光对上,白楚捏着他的脸,哑声问:“睡不着了?”
“没有。”
方才的滚滚雷声,让他心悸,被惊醒后呼吸稍重了些,没想到白楚就醒了。
顾时殷蹭了下他的额,嗓音低低的:“你睡。”
“你睡了,我才好睡。”白楚的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与外边的雨声相伴,显得格外不真实。
又胡乱说了会话,顾时殷扛不住睡了,白楚轻轻的将他环在臂弯里,手轻捂着他的耳朵。
雨下了一夜,不过卯时三刻,白楚就醒了。
窗外一阵扑腾声,他推开窗后侧身挡着冷风,一只黑鹰扑着翅膀,抓着窗沿抖着身上的雨珠。
白楚拍了下它的脑袋,寒声警告:“动静小点。”
黑鹰被拍得头一歪,眨了眨眼,静止了片刻后,扇翅膀的幅度慢了下来。
白楚解下它腿上绑着的小筒,拿出字条展开。
字条被收拢握入掌心,白楚的目光沈了下去,黑鹰抖了一下,展开翅膀重新扑入天空,瞬间只剩一个黑点。
雨过,空气清新,蒙蒙细雨下,宏伟建筑后的天边大片乌团裹着金光,金光刺目,被乌云撕裂得片碎,过后,估计还有一场大雨。
这雨,怕是停不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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城西一片混乱,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被蒙上白布,官兵手握长矛垂头跪着,在此的朝廷官员早已吓得面如土色。
风旋拱手肃声道:“昨夜,一共死了两百一十三人,经大夫确认,是因中毒,毒为□□。”
“后属下命人检查了昨夜的米粥,发现米粥内确含□□。”
顿了下,风旋沈声道:“原本属下想顺着米粥往下查,谁知做粥之人与送粥之人,但凡是接触过米粥的人皆死了,也是因□□。”
白楚顿了须臾,冷笑出声:“处理尸体,封锁城西,之后一概不管。”
若是不出他所料,这会儿这两百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