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雁书已经开始神志不清。
“莫还乡。”
“告诉她,我的剑叫,莫还乡。”
未老莫还乡,还乡需断肠。
他曾经,只想跟她离开。
李西陆的眼泪霎时间落了下来。他将已经昏迷的谢雁书放在地上后,以最快的速度,冲下了山。
山上的众人被李西陆的动作惊醒,全都行动了起来。有人去追李西陆,有人将谢雁书送回房间,有人左看右看,不知该做些什么,只能无言长叹。
“春眠,你给它起名叫春眠?”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少年笑道。“这名字是什么意思?”
“没什么意思。你瞧它生在春天,又爱睡觉,不叫春眠叫什么。”
桃花树下,另一个少年说道。
“哎呀,我们谢郎不是文采过人,名满长安的人物吗,怎么给这个小狸奴起了这么一个名字。”
“怎么了,不好听吗?”
“好听好听,就叫春眠。”锦衣少年道,“来来来,咪咪。”
“咪什么咪,叫春眠。”谢郎瞪了少年一眼。
转眼间,不绝於耳的蝉鸣声划破了天际。
“我说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山庄,待在家里有什么好的。”少年换了身衣裳,依旧是贵气逼人。
“不去,人太多了,不如在家清净。”谢郎摆弄着花厅里的一盆兰花说道。
“是,在家不仅清净,还有你的春眠。”少年无可奈何地说道。
谢郎闻言摸了摸趴在怀里的猫,笑道:“不是吗?你瞧它长得多漂亮。”
少年看了一眼白得像团云一样的狮子猫,道:“当然漂亮,不漂亮天后怎么把它可能赏给你。”
秋风萧瑟,少年已经长大了不少,马上要变成青年,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生动。他气急败坏地说道:“你都要岭南那种地方去了,还惦记着你的猫。你还是多想想自己吧。”
谢郎穿着一身囚衣,坐在几根稻草上,笑容依旧,安慰好友道:“我又不能带它走,留给你不是正好吗。”
看着谢郎的笑脸,少年红了眼眶,低声道:“你放心,我会尽力周旋,让你早日回来。”
“可别死在岭南了。”
不知道谢郎活没活下来,在冬日降临的时候,那只叫春眠的猫已经死了。它从少年家跑了出来,似乎想要寻找把它养大的主人。但它怎么可能找得到,反而迷了路,死在了严寒里。
百年的时光匆匆过去,桃花开了又落,王朝也换了好几个。
真如一场长梦啊。
谢雁书睁开了眼睛。
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来,问他感觉怎么样了,有没有好一点,还疼不疼。谢雁书看着窗外的光亮,只说了一句。
“我好像做了很长的一场梦。”
距离那一天,已经过去了一个月。谢雁书已经可以下床活动。不过他还是没有想起之前的事。李西陆猜测,他那天的话,只是重伤之际,神志不清时才说出来的。
洛清秋已经继任掌门,而玉衡,也还叫玉衡。
大家都觉得,是李西陆那天追出去后,牺牲了什么,才改变了春眠的想法。只有李西陆知道,春眠那天只是随口说说的。他问为什么,春眠说她当时看他们不顺眼,想让他们也不高兴。李西陆哑口无言。然后他转达了谢雁书的话,春眠听了,倒是没什么反应。好在她最后说了句“让他亲口告诉我”,李西陆才放下心来。
这也说明,李西陆的戏还得接着演。
不过,这些天来,谢雁书的表现很是奇怪。他不再问和春眠有关的事。就连赵明程在他面前亲口承认爱慕春眠,此生不会再变,谢雁书依旧只是微笑,没有其馀的反应。这让李西陆很是担心。他几乎天天和谢雁书待在一起,甚至想要将三个月的时间提前。
就这么提心吊胆,又一个月过去了。李西陆悬着的心稍微松了一点。
七月了,正是一年之中,山上最有生机的时候。
“西陆,你怎么了?”
过去的两个月,都是李西陆问谢雁书这句话,现在换谢雁书问李西陆了。
李西陆从窗外连绵的群山中回过神,摇摇头说:“没什么。”
谢雁书笑了下,没有追问。
其实是周晖给李西陆寄了一封信,李西陆还没有打开。李西陆总觉得,他一打开,又会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冒出来。但不打开也不是事。真是麻烦。
“西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