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还安静可闻针响的气氛,立时陷入失控中,台下啧啧赞叹声和奇怪的唏嘘声不绝於耳。
潇花魁忍不住向那幅画望去,也不禁被画中气度不凡的俊美男子所吸引,而且这名男子看起来怎么有些眼熟呢?
这是一副人物神仙画,背景片片祥云,团团瑞气,画中男子相貌俊美无俦,气质清雅,一袭长衣广袖翻飞,衣袂飘飘,青丝随风飞扬,有说不尽的俊逸风流的味道。只是那眼神与这个气氛显得有些不搭调,三分玩味,三分恣意,三分飞扬,好有一分嘲讽。
只有画仙墨非在世,才能画得出这样栩栩如生,且眼神能有诸多桀骜情绪的人物来。
相传,墨非最擅长人物画,因此常被达官显贵请去画肖像,墨非画人物只需看一眼,便能抓住这个人瞬间迸发出的光彩,他做出的画明明相貌似其人,却又多处几分韵味来,而具体是多哪几分韵味,便要视个人气质而定。
然后,墨非生性孤洁,一生也只收了一个徒弟,据说是一位没落贵族女子,在乱世中下落不明,是否尚在世,也不得而知。
故此用画仙在世来比喻这个白衣女子,简直是对白衣女子画人物的最高赞赏。
这次斗魁比试,吸引了很多朝中重臣或子弟前来捧场,有人一眼便认出画中的原型是当今太子殿下,只可惜眼神太过於桀骜。他们都知启国太子的表情冷漠,眼神似乎从来都是波澜不惊,包括半年前被其两位兄长昭王和贞王联手暗杀,险些丧命的时候,太子的眼神依旧没有变过。
此女不简单,敢公然以太子殿下为原型作画,若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也罢,若真的和太子殿下有什么瓜葛,那么,那些知道此事的官员便又要将此事从新计较一番了。
第二场比试是比武,因潇花魁以前是戏子,学过一些拳脚功夫,便在青楼里以自己会两种“功夫”而自傲。且在这个年代会功夫的女子本就少,更可况还是青楼女子,故此潇花魁选“功夫”挑战白衣女子,她一定不可能会武功的。
要说斗魁比试,众人都知比试的都是琴棋书画,诗词歌赋什么的,这次却是个新鲜,两个绝色美女在台上打架。这里的客人也不乏江湖上的侠客义士,故此这场比试,又引来了众人的极大兴趣。
但是谁也没想到,这场比试结束得太快。
两人出场,仍旧是一碧一白的劲装,美人儿换上这种服饰,真真是干练精神,别有一番滋味。
一声铜锣响,潇花魁厉咤一声,先发制人,扬起一只手掌向白衣女子的左肩拍去——底下会武功的人,看出这一掌来势凶猛,又快又狠,都不由倒吸一口凉气,而不会功夫的纯粹就看热闹了——只见白衣女子依旧从容自如,唇角微微扬起,就在潇花魁那一掌要挨上她的时候,白衣女子不疾不徐地一侧身躲过,伸出两指,在潇花魁的肋间一点,潇花魁的立时半边身体麻痹,没了力气。
潇花魁不甘,想也不想,又擡起另一只手,白衣女子依旧对准她暴露出的极大破绽,朝腰间一点,潇花魁浑身都没了力气,一软,便跌在了台上。潇花魁羞愤难当,她从来都是被男人追捧,哪里在男人面前这样狼狈,只能银牙咬碎,将小脸拧向一边,暗自垂泪。
白衣女子付之一笑,施施然离开了。
那一日月满楼一直喧闹到很晚,众人都想再目睹那位不知姓名奇女子的风采。
七爷回到宫中,醉意涌现,步履有些虚浮,身后的宫女欲搀扶,他只摆摆手,淡淡道:“本宫没事。”
到了东宫的七爷,就是当今启国太子殿下。
太子殿下被宫女服侍着进了浴阁,当他泡在温热的温泉里,在氤氲的气氛中,他沈痛混沌的脑袋终於有了一丝清醒,可是对於太子来说,这样半醉半醒是最要人命的,因为总能在自己眼前慢慢浮现出一张女子黝黑的脸。
两年中,从不间断。
那个女子会眉毛微蹙,眼底露出奸邪的光芒,两手一摊,故作无奈道:“小七,你快赔我二十两纹银来!”
那个时候的豆豆哪里知道小七其实早看穿她那三流骗术了,只是小七一直装作不知,他想看看这个小姑娘什么时候真的聪明起来。
“傻……瓜……”太子微笑,脸上尽显温柔之色,眼神不知漂浮在何处,他的手缓缓伸向虚空,一遍一遍描摹着,又一遍一遍重覆着,“豆豆,你是傻瓜……”
突然,太子表情大变,仿佛陷入一阵黑暗之中:“对不起,豆豆,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他将脸埋於双手中,肩膀不住地颤抖,似在啜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