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雨像断了线的珠子,砸在濠州城的青石板上,溅起的水花混着泥土,在军营帐篷的缝隙里汇成细流。*看?书¨屋.暁*说′蛧~ ~更\芯.最,全¢李默然握着刚铸好的铁炮炮管,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,上面还留着张师傅敲打时的锤痕 —— 这是用土豆淀粉混合黏土做的炮塞,硬度竟比纯铁还高,可此刻他心里的寒意,却比这炮管更甚。
“李先生,新造的三十门铁炮,有五门的炮塞裂了!” 张师傅的声音带着哭腔,粗布围裙上沾着黑色的煤烟,“刚才试炮时炸了膛,伤了三个弟兄!”
李默然跟着他往作坊跑,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往下淌,在肩膀上积成水洼。作坊里弥漫着硝烟和土豆淀粉的混合气味,五个裂开的炮塞散落在地上,断面齐整得不像自然碎裂,倒像是被人用利器从内部划开。
“谁最后接触过这些炮塞?” 李默然抓起块碎裂的炮塞,淀粉混合黏土的质地坚硬如石,断面却闪着异样的光泽 —— 那是被油脂浸泡过的痕迹。
张师傅的手哆嗦着指向角落:“是…… 是王二,他昨天来取炮塞,说要提前送到西城墙……”
李默然的心猛地沉下去。王二这阵子表现得格外积极,不仅帮着分发土豆,还主动请缨看守粮仓,怎么会……
*** 雨越下越大,西城墙的火把在风雨中摇曳,像濒死的萤火虫。李默然登上城楼时,正见王二指挥士兵搬运弹药,他的蓝布短打被雨水浸透,贴在背上,显出嶙峋的骨骼。
“李先生!” 王二见了他,脸上挤出憨厚的笑,雨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,“您怎么来了?这点活交给弟兄们就行。”
李默然的目光扫过堆放的火药包,忽然发现其中几个的引线颜色偏深 —— 那是被水浸泡过的迹象。“王二,这些火药包是谁送来的?”
王二的眼神闪了闪,往身后的亲兵瞥了一眼:“是…… 是赵勇让人送的,说是新做的,威力更大。”
“是吗?” 李默然拿起个火药包,指尖捻过潮湿的引线,“可我怎么看着,像是被雨水泡过?” 他忽然提高声音,“赵勇!”
赵勇从箭楼里跑出来,头盔上的雨水溅在李默然脸上:“李先生,怎么了?”
“这些火药包是你送的?”
赵勇愣了愣,随即摇头:“没有啊,我今天一首在粮仓盘点,没让人送火药包……”
话音未落,王二突然拔出腰间的弯刀,朝着最近的亲兵砍去,动作快得像道闪电。¨2,芭.墈?书/旺. -首^发?“走!” 他嘶吼着冲向城墙的暗门,那里的守军不知何时己被换成了他的心腹。
“拦住他!” 李默然拔出佩剑,剑锋在火把的光线下闪着寒光。周仓反应最快,抡起狼牙棒砸向王二的后背,却被他灵活躲开。
暗门 “吱呀” 一声被拉开,外面竟站着十几个元军骑兵,为首的将领举着弯刀大笑:“王二,做得好!等破了城,少不了你的好处!”
李默然的心像被冰水浇透。原来王二早就和元军勾结,之前的积极表现全是伪装!他看着王二跨上元军的战马,忽然想起张婆婆说过,王二的儿子还在元军手里当人质。
“放箭!” 李默然的声音在风雨中颤抖,带着说不清的愤怒与惋惜。
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暗门,几个元军骑兵应声落马,王二却借着夜色和雨幕,消失在城外的密林里。周仓捂着被砍伤的胳膊,粗声骂道:“这狗东西!枉费李先生还分给他土豆!”
帅帐里的油灯被风吹得摇晃,将郭子兴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大忽小,像头暴躁的野兽。“查!给我严查!” 老帅的拳头砸在案上,震得土豆淀粉做的砚台差点翻倒,“凡是王二接触过的人,一个个审!我就不信揪不出第二个内鬼!”
刘基坐在角落,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沾雨的罗盘,铜制的盘面映出他深邃的眼睛:“元帅息怒。王二能在咱们眼皮底下勾结元军,绝非一人之力。硬查只会打草惊蛇,不如……” 他凑近郭子兴,低声说了几句,老帅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。
李默然站在帐外,听着里面的谈话,雨水顺着斗笠的边缘滴进领口,冰凉刺骨。他想起王二母亲那双浑浊的眼睛,想起那个被元军当人质的孩子,心里像堵着块石头。
“李先生。” 马秀英撑着油纸伞走来,青布裙裾扫过积水的地面,“夜深了,雨又大,先回营吧。” 她手里捧着件蓑衣,上面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。
李默然接过蓑衣,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:“你怎么还没睡?”
“睡不着。” 马秀英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