差点当场吐出来。握着竹篙的手心里全是冰冷的汗,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。
七根棺材钉……钉在喉头……大红嫁衣……沉尸江心湾……
这他妈是多大仇多大恨?
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和心底翻涌的寒意,用竹篙和捞尸钩艰难地配合着,
把这具沉重得异乎寻常的尸体一点一点挪上船尾狭窄的甲板。船身猛地向下一沉,江水几乎要漫过船舷。
尸体躺在湿漉漉的船板上,大红嫁衣吸饱了水,
沉甸甸地摊开,像一大滩凝固的血。那七根钉在咽喉上的乌黑钉子,在摇曳的船灯下,首勾勾地对着我,
无声地诉说着临死前的怨毒。雨水砸在她肿胀青白的脸上,顺着扭曲的眼窝和微张的嘴角流下。
我移开目光,不敢再看。这活儿,邪得没边了。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,比这冰冷的雨水更刺人。
我撑着竹篙,掉转船头,顶着劈头盖脸的暴雨,朝着下游我那间孤零零的义庄艰难驶去。船桨每一次划开沉重的江水,
都像是在推开一堵无形的墙。雨声、风声、江水拍打船帮的哗啦声,混在一起,吵得人心烦意乱,
可偏偏又觉得西周死寂一片,只有身后那具红衣女尸无声的存在感,像冰冷的针,扎在我的后背上。
义庄孤零零地杵在江边一处废弃的小码头上,几间破败的瓦房,墙皮剥落了大半,露出里面发黑的土砖。
屋顶的瓦片也缺了不少,雨水顺着破洞流下来,在堂屋泥泞的地面上积起一个个小水洼。
空气里常年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、廉价香烛和尸臭的复杂气味,挥之不去。
我把船拴好,卸下尸体。这具被七钉封喉的女尸,分量沉得惊人。我和义庄里唯一的哑巴伙计阿贵一起,
使出了吃奶的力气,才把她抬进堂屋,重重地放在了停尸用的门板上。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
阿贵咿咿呀呀地比划着,蜡黄的脸上满是惊恐,指着女尸喉咙上的钉子,又指着门外黑沉沉的雨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