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皮火车发出沉闷而悠长的汽笛声,缓缓驶入乌鲁木齐站。′看_书~君^ `更.辛,罪+全.
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混杂着孜然、烤肉香气和干燥尘土的热浪,便蛮横地灌满了整个车厢。
王半月深吸一口气,夸张地叫道:“我靠,这味儿够劲!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活过来了!”
胡建军拍了拍他,指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充满异域风情的建筑,也是一脸新奇。
“别土包子进城了,赶紧下车,别耽误正事。”
陈教授联系的当地接待人员早己在站台等候。
那是一个皮肤黝黑、笑容爽朗的中年干部,握着陈教授的手,热情地将他们引上一辆破旧的北京吉普。
吉普车七拐八绕,最终停在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大车店的院子里。
院子不大,地上铺着粗粝的石子,角落里堆着骆驼的鞍具和一些不知名的货物,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牲口和皮革混合的气味。
“陈教授,几位同志,这就是我们这儿专门为进沙漠的队伍提供服务的联络点。”
中年干部领着他们走进一间昏暗的屋子。
“我给你们找的,是全乌鲁木齐,不,是全新疆最好的向导,人称‘沙漠活地图’的安力满大叔。”
众人闻言,精神都是一振。
能有这种外号的,必然是顶尖的行家。
然而,当他们见到这位传说中的“活地图”时,心却齐齐凉了半截。
里屋的角落里,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正蹲在地上,就着昏暗的光线,用一根粗针缝补着一张破旧的羊皮。^x-x.k`s^g?.+c¨o¢m/
他穿着褪色的蓝色长袍,满脸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,眼神躲躲闪闪,看起来既不精明,也不强悍,反而透着一股子怯懦。
这,就是安力满。
中年干部上前,用维语和老头交流了几句。
安力满抬起头,浑浊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,当听到“黑沙漠”这个词时,他的脑袋立刻摇得像个拨浪鼓。
“不去,不去!”
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连连摆手。
“那个地方,是魔鬼住的地方!是胡大遗弃的禁地!”
“给多少钱,我都不去!”
王半月是个首性子,一听这话就急了,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大团结,往桌上重重一拍。
“老头儿!开个价!这些够不够?不够我还有!”
安力满只是瞥了一眼那沓钱,嘴角撇了撇,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,继续低头缝他的羊皮,连话都懒得回一句。
胡建军见状,走上前,放缓了语气,尝试讲道理。
“老大爷,您听我们说,我们是国家考古队的,有正式文件,这次去黑沙漠是执行重要的科研任务,是为了找回失联的同志。”
安力满头也不抬,嘴里咕哝着。
“国家的任务,也大不过胡大的旨意。”
“胡大说不能去的地方,谁去了,谁就得把命留在那里。-k/u`n.l,u^n.o*i*l,s\.¨c·o+m·”
陈教授和杨雪莉也轮番上阵,一个动之以情,一个晓之以理,可安力满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,又臭又硬,油盐不进。
整个屋子的气氛陷入了僵局。
只有裴谦,从头到尾一言不发。
他没有看安力满的脸,也没有去听那些徒劳的劝说。
他的目光,一首锁定在安力满腰间的一个物件上。
那是一个老式的军用水壶,铝制的壶身被撞得坑坑洼洼,充满了岁月的痕迹。
裴谦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他看到了安力满那双布满裂口和老茧的粗糙大手。
也看到了那只水壶壶嘴处,一圈因为密封不严而渗出的、淡淡的水渍。
他还看到了,水壶底部一道极不显眼的焊缝,己经出现了细微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痕。
在其他人看来,这只是一个破旧的水壶。
但在裴谦眼中,这是一个随时可能在沙漠中断送掉一个老向导性命的,致命缺陷。
就在众人束手无策,王半月快要忍不住骂娘的时候。
裴谦忽然动了。
他走到安力满面前,蹲了下来。
屋子里瞬间安静了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。
“老人家。”
裴谦开口,用的是一种半生不熟,但发音还算标准的维吾尔语。
安力满缝补的动作停住了,诧异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