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男子,正往祭坛里面扔着木柴,见来者是两名唐人,警惕地微微皱眉,大声问道:“你们?谁?来做什么的?”
二人立刻掏出文牒,表明身份,说明来意。+s·o_u.k/a?n¢s/h~u¨.?c+o!m?那胡人会说简单的唐语,只说稍等一下,又转头进了大堂内,没一会,便出来告诉他们,祆主要亲自见他们。
舒慈心下一惊,与范长风对视一眼,便跟着那胡人走进堂内。
屋子正中放着一只较小的火盆,同样燃烧着烈火,映得满墙通红,光明虽是火舌飞窜,但门窗皆是大开,屋内倒也不至于烟雾弥漫。
堂前正襟危坐着一个老人,白发辨成双股长辨垂在胸前。他极瘦,一张脸完全凹陷了下去,但体格却极宽大,披在身上宽大的白袍被撑起来,像一只帐篷架在堂前。
“我是这里的祆主,”老人的声音干涩沙哑,一字一句说得很慢,但他的唐语极好,“我的栗特语名字叫法尔恩,这里的人们又叫我‘火翁’。你们来此处所为何事?”
既是查案,范长风不多客气,直接掏出一张崭新的通缉令,厉声问道:“这女子你们可认识?我曾见过她在你们这祆祠门口与她一起表演把戏。.幻¨想?姬/ /无~错+内\容_”
火翁挥了挥手,叫那男子接过通缉令,凑到眼前细细端详。纸张再移开,他浑浊的眼中竟浮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。
火翁答道:“是,我认识她……我早猜到,你们回来找我……”
舒慈没想到这么轻易便问了出来,与范长风交换了个眼色,开口问道:“你认识她?她现在是大唐重犯,你们是什么关系?她现在在哪?”
火翁答非所问:“她犯了什么罪?”
舒慈答:“她伙同他人,收人钱财,取他人性命。”
“杀人?”老人声音颤抖了起来,“……怎么会……”
范长风见老人反应古怪,似受了极大的震动而口齿不清,出声道:“老人家,你同她很熟悉?为何如此震惊?”
火翁脸色苍白,痛苦地点点头,又摇摇头,长叹一口气:“十年前,我这祆祠门前来了一个十岁不到、又瘦又小的小女孩在沿街乞讨。,x`x!k~a!n_s`h?u^w?u\.-c*o`m+我们见她可怜,又是栗特人,便给她一些饭菜,叫她不至于饿死。她吃饱饭便走了。第二日又来,却说不要乞讨,反说自己会刀枪不入的戏法,换一口饭吃。这么一换起来,就演了十年。”老人伸出一只干瘪的手指点了点通缉令,“她就是你们要找的这个人。”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们叫她阿娜——我也算是看着她长大了……没想到,她竟会犯下杀人的重罪。”
说着,他站起身来,踱步到火盆边,用胡语简短地念了几句经文,末了用唐语道:“……愿火与光明之神原谅……”
范长风皱着眉头,看着老人古怪的一举一动。舒慈却在一边仔细端详着老人,见他眉头紧皱,神情哀伤,痛苦之情并不像装出来的。
趁老人念经,舒慈眨了眨左眼,金光一闪,只见老人与跟随的胡人背后都浮现出红影。
影子皆是他们的倒影,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人。
舒慈松了半口气,开口问道:“老人家,那你可知道阿娜还有没有什么家人朋友?”
范长风赶紧拿出另外有个张通缉令。
“她还有一个同伙,我们听阿娜叫他‘哥哥’。”
老人接过通缉令,看得十分仔细,过了好一会才道:“我没有见过。也从来没听她说过有什么亲人。”
“那你知不知道她住在哪?平时会去什么地方?”
“……我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火翁眼中又泛起泪光,他低下头来,似是极为羞愧,颤声道:“阿胡拉玛兹达叫我行善,而我的善却是如此浅显……我根本不了解、也不熟悉阿娜……”
舒慈听他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讲些什么,想起前日杜月恒所说,灵光一现,问道:“老人家,那你可知道祆祠对面的房子里有什么吗?”
火翁一愣,像是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,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我听这个人说,”她点了点阿达的那张通缉令,“那里面有一座‘邪祠’,这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什么?!”
火翁瞪大了眼睛,嘴巴张大,不可思议,提高声音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,这个人说,对面是一座‘邪祠’。”舒慈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,“他们就是藏在那里面。有人要杀人,就去那里找他们,把钱给他们——我是想问,这‘邪祠’在栗特人里到底是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