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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悠悠进了门,也不行礼,径直坐在圈椅上:“这位姨婆怕是误会了,虞家的茶叶普通得很,倒是姨婆带来的下人忠心耿耿,生怕您喝不习惯,偷偷往里头加了些料,许是这才叫您喝着香呢。”
康氏和两个侄儿一听,脸色当即变了。
那老虔婆顾不得旁的,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葫芦,从里头抖搂出几枚黑黢黢的药丸子,连忙分吃了。
明月掩着唇,一副吃惊不解的做作模样:“姨婆这又是加的什么好料,湘州地界的吃茶方式,倒果真与咱们建康不同呢。只可惜明月不懂行,方才还当是婆子们起了贼心下毒,竟将那几杯新茶都倒个干净,真真儿浪费了。”
康氏:“……”
草鬼解药价值千金!今日竟被个小丫头戏耍,整整废去三丸呐!
她一双昏黄老眼恶毒地盯着明月,道:“这便是虞家三太太的待客之道吗?”
三太太淡淡笑了一嗓子:“原来康家今日上门,是来好好做客的?”
两相对峙间,康氏已经打定主意,要弃了这两个笨手笨脚的婆子。她们一家老小都在康氏手里,世代作为药奴,因而,康氏并不怕会被供出来。
瞧见康氏一脸的有恃无恐,虞明月不免蹙了眉头。
外头,忽闻刀兵相撞入鞘之声;
一阵乱中有序的脚步中,北府兵便不动声色,将这间二进的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谢西楼甩袍入殿,一双眸中暗藏威势与审视,直直望向康老婆子,冷笑道:“我朝自开朝以来,便多次禁行巫蛊之术。我竟不知,当年害得杨淑妃产子丧命的‘草鬼’,如今竟还能在湘州现世。康家姨婆如此猖狂,想必背后靠山不小吧?”
“可惜了,陛下眼里最揉不得沙子。”
第18章
承平十五年,岁在丁酉。
中秋前夕,建康城内连绵不绝下了五日暴雨。
西郊因地势低洼,不少百姓家中都泡了水,整个街市巷道更是像趟河一般,已然没过了小腿肚儿。就连宫中,通往护城河的排水也难得出现了不畅。
杨淑妃怀胎七月有余,竟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,要发动了。
老话说,七活八不活。
便是如此,也急坏了永福宫的总管太监路泉。
距离推算的生产日还有足足一个多月。虽说,稳婆和几个接生嬷嬷早已备好,可主理这一胎的太医此刻却不在宫中哇。
陛下钟爱杨淑妃,对淑妃的宠爱甚至隐隐有压过继后一头的意思。先前还曾不止一次提起,说主子要是诞下一位小皇子,就可名正言顺晋位贵妃了。
永福宫宫人们都卯着劲儿,要保主子平安诞下孩子。
谁知,等路泉求爷爷告奶奶寻来了太医,却诊出杨淑妃中毒已深,无力回天了。
陛下大怒,连夜将太医院几位坐镇的老太医都请进宫,又命人严查永福宫这三日的往来进出。
三日前,太医才为杨淑妃诊过脉,并无异象。
足见是有人趁着大雨,故意要谋害淑妃与腹中皇嗣。
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端出来,座屏内的血腥气越发浓重。杨淑妃气若游丝,开口求了恩典。
她要陛下尽全力保她的孩子。
历经一整个日夜,淑妃终死于毒发血崩;
而七皇子萧珩,便是由此从娘胎里带上了病根儿,到了三岁上,呼吸都弱的像只猫儿一般。
当年投毒一案疑点重重,扑朔迷离。
太医院一位低阶医士曾秘密呈奏,说此毒命为“草鬼”。
陛下闻言,因此血洗六宫,闹得人心惶惶,竟也没能揪出幕后主使之人。还是太后出面,才勉强将此事揭过去。
一晃十九年过去了。
谢西楼压根没想过,此番入湘州,竟能重新查到“草鬼案”的线索。
他原本只是来帮陛下走一趟,查探太子母族——赵家在湘州的银钱动向的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