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掌心。
他想起姐姐裴喜君说过,她祖父的名字,正是裴承毅。
裴承毅…… 裴坚……
这两个名字在他脑海里撞得生疼。
姐姐裴喜君不止一次跟他说过,父亲裴坚常常在深夜对着祖父的旧甲胄发呆。
他甚至记得义父西十五岁生辰那天,喝醉了酒,扯着他的胳膊说:
“薛环啊,你说人这一辈子,是不是都在跟命较劲?我年轻时总想改个名字,把过去全忘了,可到头来……”
后面的话义父没说,但此刻看着眼前二十岁出头的李元芳。
不!是年轻时的义父,薛环突然全懂了。
原来义父说的 “改名字”,不是玩笑。
原来那个在他记忆里沉稳如山的义父,也曾有过被逼得改姓换名的狼狈;
原来义姐画里那位披甲的将军,眉眼真的和李元芳一般无二。
“薛环?” 狄仁杰的声音将他从混沌中拽出来,“你怎么了?脸色这么难看。”
薛环猛地回神,对上狄仁杰探究的目光,慌忙低下头:
“没、没事,大人。只是…… 只是没想到李将军身世这么坎坷。”
李元芳闻言自嘲地笑了笑:“都过去了。改姓李的那天起,我就告诉自己,世上再没裴家那个孩子了。”
“可你心里没忘,对不对?”
薛环脱口而出,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,
“你还在找你父亲,你记得他的名字,记得凉州的雪,记得母亲哭着说对不起裴家列祖列宗……”
李元芳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:“你怎么知道这些?”
这些细节,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过。母亲临终前的话,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刺。
薛环心脏狂跳,才惊觉自己说漏了嘴。
“我……” 薛环攥紧衣角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“我是猜的。天下做儿子的,哪有不想找父亲的?”
这个解释漏洞百出,可李元芳却没再追问。
他望着窗外飘落的石榴花瓣,眼神飘得很远,像是透过时光看到了什么:
“小时候总梦见父亲回来,穿着银甲,骑着高头大马,把我从大伯手里救出去。后来长大了才知道,梦就是梦。”
“不是梦!” 薛环急得涨红了脸,“他还活着!他肯定还活着!”
这话一出,不仅李元芳愣住了,连狄仁杰都投来诧异的目光。
薛环意识到自己又冲动了,可话己出口,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:
“我…… 我是觉得,父父子连心,将军您心里总惦记着父亲,说不定这就是一种预兆。
就像…… 就像迷路的人凭着感觉找回家的路那样。”
这个解释牵强得连他自己都不信,可李元芳眼中的震惊却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。
“感觉……” 李元芳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,喉结轻轻滚动,
“我母亲也说过,她总觉得父亲还在,夜里常对着西北方的月亮发呆。”
狄仁杰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晃动,茶水在杯沿荡出细小的涟漪。
他没错过薛环刚才瞬间的慌乱,那不是普通少年撒谎时的窘迫,更像是藏着天大的秘密被惊到的失措。
这孩子身上,似乎藏着比李元芳的身世更复杂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