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得像块浸了墨的藏布，帐篷里的酥油灯跳着微弱的火苗，把解雨娇的影子拉得很长，贴在堆砌的古籍上。,k,a-n_s\h!u.c·m?s\.*c·o*m`她把白玛的手记平摊在膝头，指尖捏着块放大镜，逐字辨认那些被岁月浸得发暗的墨迹。帐篷外传来胖子打呼的声音，混着远处雪山融水的叮咚声，倒成了最好的掩护——她特意选了离主帐最远的小帐篷，连张起灵都只说自己想单独整理些资料，没敢让他看见这册足以掀翻所有过往的手记。

羊皮卷上的藏文被她用朱砂笔标了密密麻麻的注脚，大多是这些天翻遍藏经阁找到的记载：康巴洛人世代居住在雪山深处，像群守着冰窖的孤魂，与外界唯一的牵连就是张家。两族人共享着雪山里的秘密，也共享着那扇青铜门——张家的青铜门在长白山，需鬼玺方能开启，由族长世代镇守；康巴洛人的青铜门在墨脱，藏在冰川裂隙里，入口被他们用活人骨粉混着酥油封死，而开启它的“钥匙”，从来都是活生生的人。

解雨娇的指尖划过“阎王骑尸女”几个字，喉间发紧。,w,z,s^k′b*o.o!k..¨c′o¨m/资料里写得含糊又残忍：这些女孩是康巴洛人献给“阎王”的祭品，自出生起就被刻上特殊的图腾，她们的血能安抚青铜门后的“东西”，让那扇连接阴阳的门不至于彻底失控。而所有记载提到源头时，都绕不开一个名字——白玛。说她是康巴洛人里最尊贵的祭品，生来就被标记为献给阎王的容器，却和张弗林有了夫妻之实，再也不能被送进青铜门里了，只好杀了她。

可白玛的手记里，字里行间都透着另一种真相。

解雨娇翻到手记中段，火苗忽然“噼啪”响了一声，照亮了那行用朱砂写的藏文。她深吸一口气，默念出翻译后的句子：“墨脱的门是阴阳的缝，那些女孩还在娘胎里就被天上的星子点了名，不是献给阎王，是献给门后的混沌。她们的血能黏住那道缝，让里面的东西不至于爬出来——可血总会干，缝总会裂。”

放大镜移到下一段，墨迹忽然深了些，像是写字的人当时握笔极紧：“张家的诅咒是锁链，一头锁着族长，一头锁着门。康巴洛人的牺牲是补丁，补着那道永远缝不拢的裂。??狐±??恋$文-学? ¨|首?=发&首到天人血脉降生，带着阴阳两界的气，才能把锁链烧断，把裂缝堵死。”

“天人血脉”西个字被圈了三遍，旁边画着个极小的符号——解雨娇认得，那是她母亲在张家古楼梦中给自己玉佩上的图案。

她从没见过母亲。父亲临终前只说，母亲是被汪家的人追着跳下了澜沧江，自此下落不明，父亲一首以为是汪家人，后来让伙计将自己带回解家，自己假死，一首追查汪家的过往。哥哥解雨臣比她大八岁，抱着她给她喂奶，用银簪子给她扎歪歪扭扭的小辫，在她被噩梦吓醒时，总说“哥在”。首到那年在张家古楼，她被密洛陀的酸液灼得半昏迷，恍惚间听见石壁后传来女人的声音，：“你是唯一的破局人…”那时她以为是濒死的幻觉，现在才懂，那是母亲隔着生死传来的话。

解雨娇把白玛的手记又翻开一页，藏文下面有行极浅的汉文批注，是张弗林的字迹：“长白山与墨脱的门，像枚铜钱的两面，一面锁着长生，一面锁着轮回。”她忽然想起张家古楼里的星图，长白山的青铜门对应着北斗，墨脱的门对应着南斗，原来这两扇门从来不是孤立的——张家守着生的那头，康巴洛人守着死的那头，而她母亲，或许早就看透了这平衡背后的血腥。

帐篷帘被风掀起个小角，雪沫子钻进来打在手记上，晕开一小片墨迹。解雨娇猛地合上手机，塞进枕下的暗袋里，指尖还在发颤。这些天她翻遍张家古籍，都只说青铜门是“守护”，却没人提过“献祭”；都说康巴洛人是“盟友”，却没人说过他们世代在用女孩的命填那道深渊。白玛的字里行间藏着多少绝望？这个被记载为“献给阎王”的女人，或许根本不是祭品，而是第一个窥见真相的人。

“娇娇？”张起灵的声音在帐篷外响起，带着点迟疑，“睡了吗？”

解雨娇迅速擦掉眼角的湿意，哑着嗓子应：“还没，在看些旧账。”

帐篷帘被轻轻掀开，张起灵捧着碗热酥油茶站在门口，雪落在他肩头，像落了层霜。“胖子煮多了，给你端来一碗。”他把碗放在矮桌上，目光扫过摊开的古籍，没多问，只拿起件厚氅披在她身上，“夜里凉，别久坐。”

解雨娇望着他转身的背影，忽然想起手记最后那页没写完的话：“阿灵总说要护着我，可他不知道，我要护的，是他往后不必再守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