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穿过议事厅的窗棂，吹得烛火一阵摇曳，将墙壁上巨大的江南舆图影子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兽。*天/禧′晓*税`蛧_ !哽?欣′蕞·快-

李玄策独自站在舆图前，目光如同钉子一般，死死地钉在“广州”那两个字上。王德离开时留下的那些话，如同魔咒，在他耳边反复回响。

君，是君。臣，是臣。

必要的牺牲……

他缓缓伸出手，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墙壁。从雁门关外的尸山血海，到长安城的刀光剑影，再到太湖的连天烽火，他一路行来，手上沾满了敌人的鲜血，也背负了无数袍泽的性命。他以为自己早己心如铁石，可首到这一刻，他才发现，皇帝的手段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冰冷、更加无情。

这根本不是选择题。

这是一条铺满了枷锁和利刃的悬崖之路，走错一步，便是粉身碎骨。

议事厅的门被“吱呀”一声推开，打破了满室的寂静。

谢玄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，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张猛和冷月。他手里那把白玉扇子摇得几乎出现了残影，嘴里的话更是如同开了闸的洪水。

“我靠！李玄策，你还在这儿看地图？你知不知道那死太监跟我们的人说什么了？赏金万两，锦缎千匹，一座侯府！听着是好听，可他妈的全是空头支票！东西都在京城，让我们自己派人去领！这不就是耍猴吗？还有那西船金吾卫，说是协助我们剿匪，我看是监视我们还差不多！”

他走到桌边，重重一拍，桌上的茶杯跳了起来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。

“最他妈气人的是那个李承乾！老皇帝是几个意思？把那个废物扔给我们，还给你一把尚方宝剑？他是怕我们死得不够快是吧！这下好了，整个江南官场，不，是整个天下的眼睛，都盯着我们怎么对待这位废太子了！这口锅，比太湖还大，怎么背？”

张猛瓮声瓮气地接口道：“大人，谢公子说的虽然难听，但确实是这个理。三月之期，剿匪寻宝，还要看管一个烫手山芋，这任务……根本不可能完成。”

李玄策转过身，看着他们三人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。他走到桌边，亲自提起茶壶，给三人的杯子里都续上了水。

“皇帝的口谕，你们也听王德说了。”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他给了我三样东西。一道催命符，一把刀，还有一个火药桶。”

他将圣旨推到桌子中央。

“这是催命符。三月为期，找不到宝藏，我们所有人，都是抗旨不遵的死罪。”

他又将那柄沉重的尚方宝剑放在圣旨旁边。

“这是刀。/二/捌,墈′书-王· _首`发`他把刀递给我，就是想看我敢不敢用，怎么用，用在谁身上。是用来看管李承乾，还是用来……杀李承乾。”

最后，他的视线落向了南方。

“李承乾，就是那个火药桶。他被押送到江南，从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，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，想利用他，想让他死。这个火药桶一旦爆炸，第一个被炸得尸骨无存的，就是我们。”

议事厅内再次陷入了沉默。谢玄烦躁地来回踱步，张猛眉头紧锁，只有冷月，静静地看着李玄策，等待着他的决定。

“所以，我们反了！”谢玄猛地停下脚步，眼中爆出一团凶光，“怕个鸟！他皇帝老儿不仁，就别怪我们不义！我们现在有兵有船有钱，青龙公的家底够我们再拉起几千人马！赵无极那小子也算听话！干脆就在这江南自立为王！他李世民远在京城，鞭长莫及，等他反应过来，我们早就在江南站稳脚跟了！”

“然后呢？”李玄-策看着他，淡淡地问道，“然后等着朝廷的几十万大军兵临城下？等着被天下人戳着脊梁骨骂反贼？最后落得个和当年的南陈一样的下场？”

谢玄被他问得一滞，气焰顿时消了大半。“那……那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吧！”

“谁说我们要等死？”李玄策缓缓坐下，“皇帝想看戏，我们就演一场好戏给他看。”

他看向三人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我的计划，分三步走。”

“第一，明修栈道，暗度陈仓。”

他伸出一根手指。

“从明天开始，以镇南侯府的名义，在整个江南张贴告示，重金悬赏南陈宝藏的任何线索。赏金之高，要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。同时，我会让赵无极整编船队，做出要大举南下，前往广州搜寻朱雀的假象。我要让所有人的注意力，都被吸引到‘寻宝’和‘剿匪’这两件事上。包括王德，包括京城里的那位陛下。”

“而我们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