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回到马厩门口,对外面扬声道:“张猛!”
“在!”张猛带着一队玄甲卫迅速赶来。
“派人守住此地,在我出来之前,任何人不得靠近。”李玄策吩咐道,“另外,将通达马行上下所有人,全部控制起来,分开关押审问。我要知道‘八骏会’的每一个据点,每一个人的名字。”
“是!”
交代完毕,李玄策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点燃,深吸一口气,纵身跳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洞口。
洞下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密道,石壁上满是湿滑的青苔,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,一路向下延伸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和霉味。
李玄策手持火把,一手按刀,警惕地前行。这地窟既然是丘老三的老巢,难保没有别的机关陷阱。
约莫走下百余级石阶,眼前豁然开朗。这里竟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。石室中陈设简单,只有几张石桌石凳,墙角堆放着一些箱子。
李玄策走到一只箱子前,用刀鞘一挑,箱盖应声而开。里面装的不是金银珠宝,而是一捆捆制作精良的羽箭,箭头在火光下泛着幽蓝的光,显然是淬了剧毒。他又打开几个箱子,里面有的是制式统一的强弓硬弩,有的是锋利的弯刀,甚至还有几套北狄样式的皮甲。
这根本不是一个马帮的据点,而是一个小型的军火库!
李玄策心中愈发沉重。看来这“八骏会”,远不止是商会那么简单,他们分明是在为某股势力,暗中输送军备。
他的目光,最终落在了石室中央的一张石桌上。桌上没有茶具,只放着几本厚厚的册子。
李玄策走上前,拿起最上面的一本。册子是用牛皮作封面,入手极沉。他翻开第一页,借着火光,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,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行行的人名、地名、日期和货物名目。
“贞观十三年,秋,雁门关守将王崇,上等战马二十匹,良家子三十名……”
“贞观十西年,春,云州都督府长史,铁料五百斤,丝绸百匹……”
“贞观十五年,夏,镇国公府……‘草原红’一钱,狼头玉佩一枚……”
看到最后一行,李玄策的手指猛地收紧,几乎要将牛皮纸捏碎。他的呼吸变得粗重,胸中一股滔天的怒火与寒意交织升腾。
这哪里是什么账本,这分明是一张用鲜血和罪恶织成的大网!上面每一个名字,都与他李家的血海深仇,与这大唐的边防安危,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。从边关将领到地方官吏,竟有如此多的人牵涉其中。
他继续翻看下去,越看越是心惊。这账本上,不仅记录了与大唐官吏的交易,还记录了他们与草原部落的往来。他们竟将大唐的军备、人口,贩卖给北狄,又从北狄换取马匹、黄金,甚至……情报。
这己不是简单的走私,这是通敌叛国!
而“八骏会”,就是这张大网的执行者。那个他从未听过的“清流”,恐怕就是这张网的操纵者之一。
李玄策将账本一页页翻完,最后合上。他吹熄了火把,将几本账册全部揣入怀中。石室,再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。
但他知道,这黑暗只是暂时的。
有了这份账册,就等于有了一份名单,一盏在黑暗中指引他复仇之路的明灯。
他转身,向着来路走去。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石室中回荡,坚定而有力。
地窟之外,天色己经完全黑了。玄甲卫的火把,将整个通达马行围得如铁桶一般。
李玄策从洞口一跃而出,重新回到了地面。张猛立刻迎了上来。
“将军,下面情况如何?”
李玄策没有回答,只是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胸口,眼中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光芒。
“传我命令。”他缓缓开口,声音不大,却传遍了在场每一个玄甲卫的耳朵里。
“全军整备,三日后,拔营。”
张猛一愣:“将军,我们去哪?”
李玄策抬起头,望向南方,那里是京城的方向。
“去杀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