熔炉火没烧死你,反倒把你体内裴琰之那跗骨蛆给炼了。不过…你现在就是个漏风的破口袋,随便来个会喘气的都能捏死你。”
沈追没有反驳,只是艰难地喘息着,试图凝聚一丝气力。老周说得对,他现在虚弱得可怕。紫阳髓珠的力量如同死火山,真解奥义也只能勉强吊命。
“为什么…救我们?”沈追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他不信无缘无故的恩惠,尤其是在这步步杀机的京城地底。
老周沉默了一下,那张油污覆盖的脸在幽绿磷光下显得更加阴郁。“老子欠沈明远一条命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沉重的过往,“当年在西北边军,他替我挡过蛮族的毒箭。他娘的…老子最烦欠人情!”他啐了一口,“本以为他滚回京城当他的官,两不相欠。·8*1*y.u.e`s+h~u¢.\c?o,m-谁知道…哼!他死了,人情债落你们这对小崽子头上!”
这个理由出乎意料,却又带着老周式的粗粝真实感。沈追心中稍定,至少,暂时不是最坏的情况。
“裴琰之…不会罢休。”沈追喘息着道,“萱儿她…”他看向昏迷的妹妹,眼中是深切的忧虑。
“那小丫头…有点邪门。”老周的目光也落在沈萱身上,浑浊的独眼眯起,“那血…那火…不像人。”他摇摇头,“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。上面动静太大,钦天监塌了半边,紫阳塔灵醒了的消息瞒不住。‘神捕司’的鹰犬,鼻子比狗还灵,这会儿肯定在满城搜罗‘异常’和‘嫌犯’。”
神捕司!
这三个字如同重锤敲在沈追心头!他曾在父亲的书房里偶然见过关于这个机构的零星记载——直属大靖皇帝,独立于三法司之外,专司侦缉妖邪、诡案、异宝及一切动摇国本之“异事”。权力极大,行事狠辣诡秘,是悬在京城所有修行者和平民头上的无形利刃!
“我们…在名单上?”沈追的心沉了下去。身怀紫阳髓珠,妹妹身具异象,从爆炸的钦天监地底熔炉逃生…每一条都足够神捕司将他们列为头号嫌犯!
“你说呢?”老周嗤笑一声,眼中却无笑意,“熔炉炸了,裴琰之搞出来的动静惊天动地,塔灵苏醒…这一切的源头,在‘他们’眼里,总得有个说法。你们两个从源头爬出来的‘活口’,就是最大的说法!”他指了指头顶,“现在整个京城地脉都被惊动,神捕司的‘地听仪’和‘鉴妖镜’怕是早就锁定了这片区域的能量残留。走地面,就是自投罗网!”
“那…怎么办?”沈追感到一阵绝望。前有狼,后有虎,他和妹妹如同网中之鱼。
“走水路!”老周眼中闪过一丝决断,“顺着这条道往前三里,有条暗河支流,水势不算太急,能通到外城西南角的‘乱葬沟’。那里鱼龙混杂,臭气熏天,是神捕司那些自诩清高的家伙最不愿意沾的污秽之地。只要进了沟,暂时就安全了。”
他俯身,动作有些粗鲁地将半昏迷的沈萱背到自己枯瘦的背上,用几根油腻的布条草草固定。“小子,不想死就爬起来跟上!记住,从现在起,闭上嘴,把身上那点紫气给我死死压住!外面,到处都是神捕司的耳朵和眼睛!”
老周背着沈萱,佝偻的身影率先没入前方黑暗的通道。沈追深吸一口气,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全身的剧痛,挣扎着撑起如同灌了铅的身体,一步一挪,踉跄地跟了上去。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裂痕,带来钻心的痛楚,但他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神捕司…裴琰之…紫阳塔灵…
这条黑暗潮湿、散发着霉味和铁锈气息的废弃通道,成了他逃离绝境的唯一生路,也成了他被迫卷入更大漩涡的起点。活下去,保护妹妹,然后…弄明白这一切背后的真相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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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城,地面。
钦天监方向的巨大震动和紫阳塔散发的恐怖威压,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,瞬间让整个京城陷入一种无形的恐慌和骚动。巡防营的兵丁在街头奔走戒严,普通百姓紧闭门窗,低阶官员惶惶不安。而真正的高层和修行者,则将目光投向了城西那座森然肃穆、如同匍匐巨兽般的建筑——神捕司。
神捕司衙门前,气氛凝重如铁。
数队身着玄黑色劲装、腰佩制式狭刀、胸口绣着银色獬豸徽记的捕快无声肃立,眼神锐利如鹰,周身散发着干练与肃杀的气息。他们并非普通衙役,而是神捕司最低阶却也最基础的武力——铁牌捕快。
一辆由四匹神骏黑马拉着的宽大黑色马车在衙门前停下。车帘掀开,一个身形高瘦、面容冷峻、约莫三十许的青年率先跃下。他同样身着玄黑劲装,但肩头多了一道醒目的银色闪电纹饰,腰间佩刀样式更为古朴,刀鞘上隐隐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