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家姑娘不是也在朝上说过一句话么,‘不是我心狠,是你们自己走到死路上去的’。!第.一¢看~书_网\ .首¢发′”
谢凌坐在御阶上听着陈述,手边是一封封折子,宫门外聚着各方文武官员。
沈清枝穿着常服走进来,一路无声,走到他跟前。
“皇上,陛下。”
谢凌没抬头:“别打趣我了,旁人就算了,你别叫我这个。”
沈清枝看着他,一句话噎在喉咙里。“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?”她说。
“知道。”谢凌把折子收起,站起来。
“去金水桥吧。”
“下一步,是时候逼他退位了。”
金水桥前,天还没亮,街面已经安了整整两百名巡兵,严防死守,哪怕是一只耗子都别想钻进来。
谢凌站在桥头,披着那身黑底金边的朝服,披风在风里拂得猎猎作响,像是早就站在这儿很多年了。
沈清枝没穿朝服,只一身藏青色短袍,发簪是玉的,系得松,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。
“信散出去了吗?”她问。
“散了。”谢凌说,“昨夜街口酒楼、南坊学馆、甚至那几个绣铺,都有人带了文书口宣。说今日皇帝若不退位,百姓便堵了午门,不退不走。”
“民间都说了什么?”
“有人喊你是‘摄政娘娘’,还有人私下传你是‘沈不嫁’,说你从不入宫为妃,却能把这天下掀翻。*0!0-小!说~网` ?最_新.章^节\更?新/快_”
沈清枝听着,没笑,只淡淡道:“一群瞎传的。”
“可架不住他们传得多。”谢凌看她一眼,“你再不嫁,这‘摄政娘娘’的名号,就坐实了。”
沈清枝没接这话,低头摸了摸袖口。
“皇帝会来吗?”
“他若想留命,就得来。”
巳时,城南钟楼敲了九下。
宫门打开,前殿禁军开路,一队黄袍车马缓缓驶出。
皇帝坐在步辇里,脸色苍白,一双手戴着青玉指环,紧紧抓着扶手。他不想来,可他知道自己必须来。
金水桥前早已站满了人,文官武将各排一列,中间正是谢凌和沈清枝。
辇停下,皇帝没下车,一名太监高声喊道:“皇上有旨,召众臣听诏!”
谢凌不动。
沈清枝也不动。
倒是远处百姓忽然齐刷刷地喊起来——
“还权于民——还权于民——!”
喊得一声高过一声,街道两侧早已跪满了老百姓,膝盖跪得生疼也没一人起身。
谢凌往前走了一步。
“陛下,臣谢凌,代朝三年。”
“三年间,肃吏清贪,整兵戍边,修律立学,守疆四方。/天′禧·小-说!网- -更*新¢最`全\”
“今日臣不求恩赏,只问一句:陛下,您……还想坐这个位子吗?”
辇内安静了半晌,皇帝终于开了口,声音沙哑。
“你不怕被骂弑君?”
谢凌回了一句:“不怕。”
“天下人早就看清了,谁在做事,谁在混日子。”
“这天下是陛下的没错,可百姓不认您了,这天下就没人护得住你。”
皇帝咬牙,一口血几乎就喷了出来。
“沈清枝。”他忽然喊她,“你身为女子,也要助他造反吗?”
沈清枝这才上前一步,语气一点没抖。
“陛下还记得,三年前是谁在前殿求您,不让太后干政?”
“是谁跪了一夜,换不来沈家兵权一个封赏?”
“陛下,您敢看天,您敢看你自己吗?”她说完这句话,桥头一片死寂。
谢凌接过话:
“今日之议,不是杀您,也不是废您。”
“只请您退,退位为太上皇,养病东阁,由新帝辅政,册封文书已备,愿陛下三思。”
皇帝在辇内喘着气,气得直发抖。
“你真要这么做?你就不怕,五百年后史书里写你,谢凌,篡权谋国?”
谢凌这回倒是笑了,抬头朝天一看。
“陛下,您说得对,可这些事您当年不是都做过,您不也是杀兄弑父才坐上这个位子,甚至于因我母亲不肯委身于你,就借太后之手将她除掉!”
“我要真在乎五百年后怎么写我,我就不该活到今天。”
“您今日若不退,我就带着百姓踏平午门。”
“天子之位,若无天命,自该还于民心。”
皇帝沉默了很久,最后终于伸手,把太监手中的册子摔出去。
“谢凌,你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