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不到荤腥的囚们简直像大海里的一把土。饿得两眼发黑,饿得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,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们想尽一切办法挖空心思向唯一能救命的渠道——家人求救。囚们的信全都巧妙地围绕口腔食道肠胃打迂回战,绕着弯子说自己胃疼、腹泻、嗓子疼……家里人也聪明,迅速破译出这些密码:跑肚拉稀的言外之意是腹内空,接见时便多送“进口货”。一来二去,方队长发现了这些底细,检查到这种信件就叫大值班安排当事人减定量吃病号粥,治得她们哭哭啼啼。六四年以后,形势转好,囚粮定量虽未增加,但是不再“瓜菜代”,副食的油珠多了些,要吃的信少了,却又增添一些其他密码暗号。出现了几次利用家信和同案犯串供互通信息的事件,使方队长更提高警惕。方队长解放战争时期在家乡冀中老区当妇女主任,后来随着丈夫王政委来到慈渡劳改农场,她只上过妇女识字班,检查这些大中小学出来的囚犯家信,对她说来真得有点登珠穆朗玛峰的劲头。可是三王队长大大咧咧,是个马大哈,方队长实在不放心,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。这一回怕鬼有鬼,方队长一个字一个字地查了鸡窝组交来的明信片,皱起眉头对其中一张相了五分钟面,往桌上一掷,开门招呼小郎:“去!叫三组白雪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