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宫,立政殿偏殿暖阁。_墈·书¨屋`晓,说?枉· ,已?发*布¨醉,薪¨蟑′劫-
往日的熏香淡雅、书卷清逸,此刻被一股浓烈的墨腥与纸张撕裂的簌簌声彻底取代。
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墨点,如同不详的鸦羽。
晋王李治,这位以温雅仁孝著称的少年皇子,此刻正站在一片狼藉的画案中央,雪白的亲王常服溅满淋漓墨迹,束发的玉冠歪斜,一缕发丝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。
他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,眼神里充满了破釜沉舟的决绝与一丝濒临崩溃的茫然。
“玉麒麟!甩!用力甩!”他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清越,带着急切的嘶哑。
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源头,正是那头曾被寄予“清雅”厚望的副栉龙“玉麒麟”。
它通体雪白的羽毛此刻如同被泼了浓墨,东一块西一块地晕染开脏污的深色,温顺懵懂的大眼睛因连日来的“艺术特训”而显得有些呆滞无神。
最触目惊心的,是它那条蓬松的长尾——此刻正被李治用一大块浸透了松烟墨汁的棉布牢牢捆住,成了一个巨大的、滴着墨汁的“拖把”!
“对!就是这样!随性!挥洒!不要拘束!”李治顾不得溅到脸上的墨点,死死攥着连接龙尾的布索,如同一个绝望的舵手在风暴中试图驾驭失控的巨船。
他猛地一拉布索,引导着玉麒麟在铺满宣纸的地面上疯狂奔跑、甩尾!
呜——啪!唰啦——! 墨汁淋漓的龙尾如同巨大的、失控的毛笔,在昂贵如雪的澄心堂纸上肆意抽打、拖拽、横扫!
所过之处,墨浪翻滚,纸张或被撕裂,或被揉皱,或被拖出长长的、狂野的墨痕!
一幅幅原本精心准备的工笔花鸟、山水小景,瞬间被覆盖、扭曲成一片片混乱不堪、充满暴力宣泄感的抽象墨迹!巨大的墨点甩到墙壁上、屏风上,连李治自己脸上都未能幸免。+顽¨夲`鰰¢栈? .芜?错.内~容/
“治儿!”一声带着惊愕与浓浓无奈的呼唤在殿门口响起。
长孙皇后扶着门框,看着暖阁内如同被墨龙肆虐过的战场,看着自己那素来最是整洁雅致的幼子此刻狼狈不堪的形象,还有那只被捆着尾巴、眼神无辜又带着点委屈的“墨麒麟”,端庄雍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呆滞的表情。
“母…母后…”李治动作一僵,看着皇后,又看看满殿狼藉,小脸瞬间由红转白,手中的布索无力地松开。
玉麒麟终于得到解脱,立刻发出解脱般的“咕噜”声,拖着那条滴滴答答的“墨尾巴”,像个闯了祸怕挨打的孩子,一溜烟躲到了被墨迹污染了大半的青玉屏风后面,只探出个顶着几撮墨色羽毛、无辜眨巴的大眼睛,怯生生地看着皇后。
“你…唉…”长孙皇后看着幼子这副模样,无奈地叹了口气,莲步轻移,小心避开地上的墨潭,走到李治面前,掏出自己的绣帕,温柔地替他擦拭脸上和衣襟上的墨渍,语气又是心疼又是好笑,“看看你,都成什么样子了?为了讨你王叔欢心,竟也学了那些不成器的兄长,搞这些…这些…”
皇后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荒诞场面,“…荒唐之事!”她终究还是用了这个词。
李治羞愧地低下头,眼眶微红:“母后…儿臣…儿臣实在不知该如何驯那‘抽象’…眼看期限将至…几位兄长都…都…”
“都胡闹!”长孙皇后嗔怪地打断他,看着儿子委屈又急迫的模样,心又软了。
她拉着李治在唯一还算干净的一张锦墩上坐下,目光扫过狼藉的画案和满地“抽象作品”,忽然想起了什么,唇角抑制不住地弯起一个促狭的弧度。
“傻孩子,”皇后压低声音,带着一丝只有母亲对儿子的亲昵和回忆往昔的调侃,“所谓‘讨人欢心’,哪里需要这般刻意?有时候,情之所至,便是无心插柳,反得妙趣。¢狐_恋\雯+茓^ ~哽~鑫-醉^全\”
她的目光变得悠远,“你父皇年轻时啊,为了…嗯…为了讨你母后我开心,做的那些事儿,才叫真‘抽象’呢!”
李治猛地抬起头,眼中充满了好奇:“父皇…他做了什么?”
长孙皇后掩口轻笑,眼波流转间带着甜蜜的促狭:“你父皇当年啊,听人说…咳,听人说你母后我喜好音律,特地去寻访什么‘焦尾’古琴。结果遍寻不获,竟异想天开,把他那把军中用的旧琵琶,连夜交给工匠,非要人家把琵琶颈锯短,琴身凿空,镶嵌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半截烧焦梧桐木!还美其名曰‘仿古焦尾’!”
皇后想起那件“乐器”的怪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