骊山的晨曦穿透薄雾,静庐庭院鸟鸣啾啾。*x-i,n_x¨s¨c+m,s^.¢c\o′m\
连续几日的喧嚣似乎沉淀下来,连向来闹腾的迅猛龙幼崽和小猴子们都安静了许多。
庭院各处己悄然添置了许多喜庆物件——檐角系着红绸,回廊悬挂着崭新的琉璃宫灯,连平日供幼龙打滚的沙地都铺上了一层细软的、绣着龙凤呈祥纹样的波斯绒毯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日的、郑重而期待的静谧。
一辆没有任何皇室徽记、却由八匹神骏异常的御苑天马拉着的青顶云母香车,在数十名同样便装的精锐金吾卫护送下,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静庐山门外。
车帘掀开,身着霞帔、头戴赤金点翠花树冠的李玥,在两名同样盛装、屏息凝神的陪嫁侍女搀扶下,缓缓踏下车厢。
她身姿娉婷,眉眼如画,那份自小在宗室礼仪中浸润出的端庄气度,此刻却被一丝难以掩饰的苍白与忐忑重重包裹。
纤纤玉指紧紧绞着袖中一方绣帕,指尖冰凉。
临行前父李孝恭那句沉甸甸的嘱托,如同冰冷的枷锁扣在心间:“玥儿,此去静庐,非为儿女私情,实系宗室未来、国朝根基!务须……早得神裔!”父亲沉默而忧虑的眼神,更让她如芒在背。
她就像一件被精心包装、承载着沉重使命的贡品,被送入这片充满未知的神异之地。
山门无声开启。没有喧天的鼓乐,没有喧闹的宾客。
只有一身素雅青衫的林石,嘴里叼着根草茎,双手插兜,懒洋洋地斜倚在门廊柱上,嘴角挂着他那标志性的、玩世不恭的笑容看着她。
“来了?”林石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,仿佛她只是来串门的邻居。
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,目光在她繁复的嫁衣和紧绷的小脸上停顿片刻,微微挑了挑眉,“啧,裹得跟个红包袱似的,不嫌累赘?”
这毫无敬意的调侃,让李玥本就紧绷的神经差点断裂!羞辱感瞬间冲垮了强装的镇定,眼圈不受控制地发红,贝齿死死咬住了下唇才没让泪水滚落。
身后侍女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。
然而下一秒,林石却朝她伸出了手。那只手骨节分明,沾着点泥土草屑,毫无贵族男子的白皙细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、令人安心的力量感。^看^书′屋~暁′说*网· /埂′薪+醉_全?
“走吧,”他的声音依旧懒散,却没了方才的戏谑,平淡得像在说天气,“里面暖和。”
李玥愣住了。那只伸来的手,打破了她心中预设的无数种可能——倨傲的审视,刻意的刁难,或是高高在上的怜悯施舍。没有。
只有一句“里面暖和”。
那一瞬间的茫然和那只手带来的、意想不到的平和,让她鬼使神差地、几乎是本能地,将自己冰冷僵硬的手,轻轻放入了他的掌心。
温暖。
干燥而粗糙的温暖,瞬间包裹了她冰凉的手指。
那股暖意如同电流,顺着指尖蔓延,奇异地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和僵硬。
林石似乎毫不在意她繁复的嫁衣和沉重的头冠,牵着她,就像牵着一个迷路的孩子,闲庭信步般穿过庭院。
两旁侍立的胡娜、李媛等人,也只是微微躬身致意,并无喧哗。
几只好奇的中猴在树枝上探头探脑,发出吱吱的轻叫。
他牵着她,径首走向庭院深处一座独立的三层绣楼。
楼宇精巧雅致,雕梁画栋,明显是新建不久,却处处透着舒适与匠心。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,一股温暖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地上铺着厚厚的雪白绒毯,踩上去悄无声息。
巨大的紫檀雕花拔步床,垂着轻软的鲛绡帐幔。
靠窗的矮榻上铺着松软的云锦靠垫,旁边矮几上温着一壶酒,几碟精致的点心。角落里,一只造型奇特的铜兽香炉正袅袅吐出清甜的、令人心神安宁的暖香。
“喏,你的地盘。”林石松开她的手,指了指那宽敞舒适的空间,“缺什么跟李媛说。”
他没再看她,自顾自走到窗边矮榻坐下,拎起温着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,又拿起一块点心丢进嘴里。
李玥独自站在房间中央,环顾着这远超她想象的精美与舒适,再看着那个自顾自吃喝、仿佛她根本不存在的身影,心中那沉重的枷锁和紧绷的弦,竟不知不觉松动了几分。预想中的艰难开局,似乎……并不存在?
夜色渐深。*小¨税^C\M·S? *庚¨鑫*最′快,静庐各处灯火次第亮起,却比往日多了几分温馨朦胧。三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