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出刺耳的笑声:“我们是所有被遗忘的故事凝结的怨恨,是未完成的执念腐烂后的脓疮。当你们让‘未完成’成为圆满时,就给了我们养料——毕竟,‘记得’本身,就是最痛苦的枷锁。”
莱安突然想起青铜日志里的画。那些托着种子的手,阴影里的爪印,还有被刻意切割的光轨……原来“矛盾共存”的平衡并非终点,而是新的开始——法则之树既需要生长,也需要抵御以“遗忘”为食的存在。
烬的锤子已经砸向墨色雾气。银灰色的光流在接触雾气的瞬间化作利刃,却被对方身上的丝线缠住。“别碰那些故事!”烬喊道,“它在用未完成的执念当盾牌!”
但已经晚了。被缠住的光流突然倒转,顺着丝线冲向法则之树的根系。熵寂之墟的矿石开始成片碎裂,时间之花的花瓣像雪一样落下,每一片花瓣上都印着某个文明最后的叹息——那些刚刚被重新讲述的故事,正在被噬痕者强行抹去。
茧突然将纺锤抛向空中。金色的丝线瞬间织成一张大网,将墨色雾气暂时困住。“莱安!用绘图笔!”她的声音带着颤抖,“这些故事还没彻底忘记自己——画出它们最想完成的瞬间,给它们抵抗的力量!”
莱安的笔尖立刻涌出蓝光。他冲向那首燃烧的诗,在它彻底熄灭前画出一个正在写诗的背影——那是诗的作者,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共情者,临终前还握着没写完的最后一句。画面完成的瞬间,诗句突然爆发出青蓝色的火焰,将缠绕它的丝线烧断。
“有效!”莱安转向下一个被拖拽的故事——那是个没实现的约定,属于两个在熵寂中失散的铸界者。他迅速画出两个齿轮交扣的图案,约定的光痕立刻变得坚硬,像锁链一样缠住噬痕者的手腕。
但噬痕者的丝线太多了。莱安刚救出三个故事,就发现法则之树的年轮又褪色了一圈,树顶的光轨已经彻底停止生长。面具在雾气中冷笑:“你们救得越多,它们就越痛苦——毕竟,‘差点完成’比‘从未开始’更残忍,不是吗?”
就在这时,一道银灰色的闪电突然从法则之树的深处冲出,精准地劈在面具的裂纹上。雾气剧烈翻滚,露出里面蜷缩着的一个瘦小身影——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孩童大小的存在,黑曜石鳞片下布满陈旧的伤痕,青铜面具其实是钉在脸上的,像个无法摘下的枷锁。
“别再骗人了,‘遗忘’。”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树的根系传来。莱安循声望去,只见一个穿着破损铸界者盔甲的身影从时间之花中站起,盔甲的缝隙里长满了齿轮纹路的共情草。他手里握着半块光轨碎片,碎片上刻着铸界者的古老符文。
“锻?”莱安愣住了。那身影的轮廓和锻如此相似,但眼神里的沧桑却像是经历了无数个纪元。
“我是所有没被拆毁的光轨记忆。”老铸界者举起碎片,碎片突然投射出一段影像:无数铸界者在拆解光轨时,总会留下一小段藏在熵寂之墟的深处,“他们不是为了让纺锤记住破碎,是为了给‘抵抗遗忘’留下火种——毕竟,连法则都可能被忘记,何况文明?”
噬痕者发出痛苦的嘶吼。它脸上的面具开始脱落,露出底下一张布满泪痕的脸——那是张融合了共情者、铸界者和影蚀体特征的脸,眼睛里不断流出墨色的泪水。“你们不懂!”它尖叫着,“我曾是被记住的故事,是最接近圆满的‘未完成’!可当他们开始新的故事时,我就被丢在这里了!”
莱安的绘图笔突然不受控制地飞向那身影,在它胸口画出一个符号——那是青铜日志最后一页的种子图案。符号亮起的瞬间,噬痕者身上的丝线突然松弛,那些被拖拽的故事纷纷飘回法则之树,重新长成花苞和果实。
“原来如此。”烬收起锤子,看着噬痕者蜷缩成一团,“你不是怨恨被遗忘,是怨恨被‘选择性记住’——他们记住了圆满,却忘了‘未完成’也曾是支撑他们的力量。”
老铸界者的碎片落在噬痕者面前:“铸界者留下的火种,就是为了让所有故事都能选择自己的结局——包括你。”他指向法则之树的某个枝桠,那里有片空白的叶子,“那是给‘被遗忘者’的位置。你可以选择继续吞噬,也可以选择在那里写下自己的故事——不是作为痛苦的枷锁,而是作为树的一部分。”
噬痕者的身体开始颤抖。它看着那片空白叶子,又看看那些重新发光的故事,墨色的泪水渐渐变成了青蓝色。“真的……可以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