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妖楼的地基传来闷响,地下的雷火砂开始轰鸣。
青阳子终于察觉不对,刚要撤身,就见楼门上方的"镇妖楼"匾额突然泛起血光——那是萧承煜提前用妖丹喂养的护楼阵,终于要醒了。
镇妖楼的青砖墙面泛起涟漪般的金光,将七道玄门身影隔绝在外。
萧承煜单手插兜倚着门框,另一只手转着青铜小印,尾音带着点调笑的上扬:"青崖说你们要趁我突破动手,可我这凡境大圆满卡了半月——"他忽然顿住,指节敲了敲屏障,"倒像是你们急着送上门来,给我新得的护楼阵试个手。"
青阳子的灰袍被阵风吹得猎猎作响,他盯着那层看似薄弱的金光,喉结动了动。
三天前他派去探查的三个外门弟子,此刻正缩在他身后发抖——他们分明记得白天那间破落的杂货摊,怎么一眨眼就成了铜墙铁壁?
最左边的年轻弟子突然抬手抓向自己脖颈,指甲在皮肤上抓出血痕:"长老!
这屏障...这屏障在吸我灵气!"
萧承煜听得真切,眉梢一挑。
他早让阿橘在阵眼埋了十张"吸灵引",专克玄门这种靠灵气硬闯的笨法子。
正想着,巷口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众人转头望去,林清瑶提着盏白玉灯笼从阴影里走出来,月白裙角沾着星点泥渍,眼尾泛红:"萧公子,我...我听师兄说他们要来闹事,怕你吃亏..."
金羽不知何时从楼内转出,玄色衣摆扫过青石板,狐尾在身后绷成笔直的线。
他盯着林清瑶的脖颈,瞳孔缩成竖线:"她后颈有魂钉烙痕。"
萧承煜的笑瞬间凝在脸上。
三天前林清瑶蹲在他摊位前挑平安符时,发尾扫过他手背的触感突然清晰起来——当时他只当是姑娘家的羞涩,原来那是在遮掩后颈的异常。
他神识顺着金羽的提示探过去,果然在林清瑶天灵盖下方三寸处,摸到了半枚指甲盖大小的冷铁:"玄门'控魂钉',留一半在体内当引信。"
林清瑶的指尖猛地攥紧灯笼穗子,白玉灯罩在她掌心裂开细纹:"萧公子,你信我...我真的只是担心你..."
"担心我?"萧承煜向前半步,屏障内的金光突然暴涨三寸,照得林清瑶脸色惨白,"那你说说,三天前你挑平安符时,为什么总用珍珠耳钉压着后颈?"他的声音陡然冷下来,"又为什么,每次我提到镇妖楼的货源,你睫毛都要抖三抖?"
林清瑶的嘴唇开始发抖。
她身后的玄门弟子里,突然传来一声闷哼。
赵青崖不知何时混进了人群,正攥着个弟子的手腕低声道:"陈师弟,你忘了去年在乱葬岗,是谁用控魂钉逼你去啃尸体?"那弟子浑身剧震,引魂幡"当啷"掉在地上——他脸上的人皮正在剥落,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。
"反了!"青阳子脸色铁青,挥袖要打赵青崖。
可他的法诀刚掐到一半,身侧两个弟子突然反过幡杆,砸向他后腰。
萧承煜看得清楚,那两个弟子眼里的浑浊正在褪去,其中一个甚至红着眼眶喊:"长老,我们受够了被当狗使!"
混乱中,林清瑶突然尖叫一声,转身就跑。
她跑得极快,月白裙角带起一阵风,竟比玄门弟子的御空术还快三分。
萧承煜刚要追,金羽却按住他肩膀:"楼主且看。"他顺着金羽的目光望去,林清瑶跑过的地面上,正渗出点点黑血——那是控魂钉被强行拔除时,从她经脉里逼出的毒。
"撤!"青阳子咬碎后槽牙,甩袖震开身后的弟子,化作一道灰光窜上屋檐。
剩下的玄门弟子见势不妙,连滚带爬跟着逃跑,只留下满地破碎的引魂幡和两具剥去人皮的妖修尸体。
萧承煜望着满地狼藉,忽然笑出声来。
阿橘从梁上跳下来,用尾巴卷住他的手腕:"楼主笑什么?"
"笑玄门作茧自缚。"他蹲下身,捡起半枚控魂钉,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符文,"他们以为用妖修当棋子,就能把脏水泼到我头上。"他抬头望向林清瑶逃跑的方向,路灯在巷口投下一片昏黄,那里隐约能看到她踉跄的背影,"可他们没想到...棋子也会咬主人的手。"
夜风卷起一片落叶,打在萧承煜脚边。
他望着那片叶子打着旋儿飘向巷口,忽然眯起眼——林清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里,但他分明听见,前方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,和一个压低的男声:"林师妹,你跑错方向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