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家风代代传
"媳妇儿!俺冤呐!"富兴眉头皱得跟晒干的茄子似的,双眼皮都快搋成单眼皮了。?6?§1?看ˉ·书??网]?¥ .追|最}`/新$?章1?节??D汗珠子顺着他后脖颈子往布褂子领子里钻,沾得那汗碱印子跟地图似的。
张芬芳瞅见他那贱了吧唧的样儿,嗓子眼儿直犯酸水。心里头跟塞了把碎玻璃碴子似的:上辈子指定在刘寡妇家热炕头上没少整这死出!她"呸"地往手心里啐口唾沫,抄起铁镐就要往山坳走。
"哎哎哎!"富兴三步并作两步窜过去,伸手把铁镐夺下来,"有老爷们儿在,哪能用着你,今晚俺拿命刨也要把这些山货都给媳妇儿刨出来!"
说完,他把裤腰带紧了紧,撅着屁股就开始刨。那铁镐抡得跟风火轮似的,土块子混着草根子噼里啪啦往起飞,溅得后背上全是黄乎乎的泥点子。
张芬芳无奈翻了个白眼,扭头就往家走。山风呼啦啦吹着,远远还能听见富兴扯着嗓子嚎:"媳妇儿你先回家馏上苞米面饽饽,俺刨完就回去啃你腌的芥菜疙瘩!"
张芬芳推开自家柴门时,日头已经彻底落了山,她捞起缸里泡得透心凉的高粱米水饭,抓俩冻硬的芥菜疙瘩往碗沿一磕,绿莹莹的咸菜瓤子就冒出来。·y_u+e\d!u`y.e..+c?o.m/她蹲在门槛上呼噜呼噜扒拉着饭,米粒混着凉水下肚,浑身的疲惫瞬间消了大半。
张芬芳眼睛直勾勾盯着村口大杨树上挂的大喇叭——那玩意儿灰扑扑的,跟吊死鬼似的晃悠,就是不响。
"这破喇叭是让耗子啃了电线咋的?"她把空碗往窗台上一蹾,瓷碗跟石头碰撞发出"当啷"一声。下午那阵就跟老支书说好的,要在大会上掰扯掰扯老王家哥俩苛待老太太的事儿,她连证词都在心里盘算了八遍,专等着拿大喇叭当锣敲,让全村人都听听那俩狼羔子的龌龊事。
眼瞅着天越来越黑,灶膛里的火星子都灭透了,大喇叭还是没动静。这时,老村支书背着个粪筐从门前晃过,烟袋锅子在暮色里一明一灭,张芬芳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:"老支书!今晚儿的大会"
老支书停下脚,吧嗒吧嗒抽了口旱烟,烟锅里的火星子映着他皱巴巴的脸:"大会不开了。"他往路边啐了口痰,"那老哥俩用板车把老太太尸首拉走了,说是不找村里赔丧葬费了。"
"尸首?"张芬芳惊得拔高了嗓门,"俺咋没瞅见他家搭灵棚摆供桌呢?"
"摆个屁!"老支书狠狠剜了下烟袋锅,"王老大用草席裹巴裹巴,扔西山沟那乱葬岗子了!说是省下买棺材的钱,够他喝两壶烧刀子."话音没落稳,他就佝偻着腰走了,裤腰带上挂的钥匙串叮铃哐啷响。*a\i′t^i~n/g+x^i^a`o^s·h¢u~o^.^c\o!m*
张芬芳站在原地,气得浑身直哆嗦,指甲都掐进掌心里。她朝着西山沟的方向呸地啐了口:"丧良心的挨千刀的玩意儿!跟那吃人的恶狼有啥区别!天打五雷轰的货"骂着骂着,嗓子眼儿就堵得慌,像是吞了整颗辣椒。
"哟,这是让谁剜了心肺管子啦?"隔壁邱婶子端着簸箕出来倒垃圾,围裙上还沾着苞米面。她往墙根儿一倚,拿笤帚疙瘩磕着鞋底:"俺在院儿里就听见你跟点炮仗似的。"
张芬芳喘着粗气把事儿说了,末了又补一句:"那老太太临了连口薄皮棺材都没混上,真叫人憋屈!"
邱婶子嗤笑一声,把簸箕往地上一撂:"憋屈个啥?当年她当新媳妇那阵儿,苛待她婆婆的时候,你是不知道,大冷天让老太太穿单衣扫雪,病了都不给口热汤喝,末了不也是卷吧卷吧埋了?这叫啥?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报应!你当那老王太太是善茬?早先她在屯子里横得跟母老虎似的,现如今轮到自个儿头上,也该!"
听到邱婶子这话,张芬芳无奈摇摇头,哎!合着这就是老王家的家风。
夜风裹着潮气吹过来,张芬芳打了个寒噤。她望着黑黢黢的西山沟,忽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——那沟里的荒草得有一人高,指不定啥时候就钻出些没良心的东西来。
“风凉了,回屋吧!”邱婶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凉意,弯腰拿起了簸箕走了。
西屋的土炕还泛着柴火余温,张芬芳裹着褪色的布单子,脑袋枕在硬邦邦的荞麦皮枕头上翻来覆去。墙缝漏进的北风呜呜咽咽,把冬天粘的窗户纸刮得簌簌响——她猛地拍了下大腿:“哎呦我去!富兴那犊子还没回村呢!”她扒着窗框往黑黢黢的山坳瞅,远处林子乌黑一片,啥也看不着。
“这犊子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