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三天,整座城市泡在阴湿里。?我-的¨书!城+ ′追+醉`薪/蟑′結_砖瓦厂斑驳的红砖墙面被雨水冲刷,显出发黄的水渍。
擂台事件后,表叔整个人眉头紧锁,眼中阴云不散,在这座城郊废弃砖瓦厂躲了整整半个月。
程建业约的茶馆见面,我们最终没去。那晚表叔独自出门,衣服湿透地回来,脸色铁青,只说了一句"先避避",便闭口不谈。
今天一早,表叔就把我们仨赶出被窝,硬拽到砖瓦厂的大院里站好。灰蒙蒙的雨幕笼罩四周,冷水顺着发梢滴落,冷得刺骨,却让我头脑格外清醒。
我们被淋得像落汤鸡,打着喷嚏瑟瑟发抖,远处几个收废品的农民扛着麻袋路过,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。
"十二关第七关,"表叔的声音划破雨帘,比雨水更冷,"掩饰三字经:心、眼、手。"
刘瘦子推了推眼镜上的雨水,轻声问:"什么意思?"
"心不乱,眼不飘,手不抖。"表叔在院子中央站定,雨水沿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流下,一道道沟壑仿佛在诉说岁月沧桑,"一个成功的老千,刀架脖子都得面不改色。紧张,兴奋,恐惧,贪婪,全是送命的东西。"
"咋练?"王胖子缩着脖子,紧了紧身上那件从小摊上买的劣质雨衣。
表叔嘴角勾起个意味深长的冷笑:"等着。"
话音刚落,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吆喝:"检查暂住证!开门!"
我们三个脸色大变。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假身份证,心跳如鼓。
王胖子脸色煞白,转身就要往后院跑。刘瘦子神色如常,只是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警觉。
"站住!"表叔喝住我们,"都给我站好了,谁敢动一下我打断谁的腿!"
敲门声越来越急促,门外的声音也越来越凶狠:"再不开门,踹了啊!"
王胖子急得直跺脚,手指捏得指节发白:"师父,看着像真家伙啊!"
"闭嘴,"表叔眼神如刀,"第一课,应对查人。,3/3.k?a¨n~s_h,u¨.\c`o-m_越怕越露馅,越急越出错。挺直了,看我怎么应付的。"
说着,他踱步到大门前,不紧不慢地拨开门闩,露出一条缝,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会儿:"哪位啊?"
"市容治安联防队,检查暂住证!"门外站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,胸前挂着个铜色的徽章,背后还跟着两个穿着半制式服装的青年。
表叔慢条斯理地掏出烟盒,抖出根皱巴巴的红塔山,点上火,深吸一口:"同志啊,大过节的查什么啊?"
"什么节?"领头的皱眉,鼻翼上有颗黑痣随着表情晃动。
"清明节啊。"表叔笑呵呵地推开门,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证件,"户口本都在这儿呢,您老慢慢看,我们几个是一家人,来这给老家先人上坟的,这不刚从那边公墓回来。"
领头的翻了翻证件,目光在我们几个人脸上扫过,神色狐疑:"你们几个不像一家人啊,哪来的亲戚关系?"
表叔拍了拍大腿,咧嘴一笑,露出两颗略微发黄的门牙:"嗨呀,这都看出来了?同志这眼神,跟咱们村治安主任一个水平!"他往前凑了凑,压低声音,"实不相瞒,我是这几个小子的长辈,各自有各妈,都是我的,您是明白人,这种家务事嘛......"
"得得得,别跟我扯这些,"领头的不耐烦地挥挥手,把证件塞回表叔手里,"下回住厂子记得去居委会登记,这边晚上有人偷铜线,别乱跑。"
等几个人走远,表叔转过身,脸上谄媚的笑容如退潮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:"看懂了没?假的,连正经联防都不是,就是地痞找茶水钱的。"
"咋看出来的?"王胖子不服气地问,眼睛里带着惊魂未定的余悸。
表叔伸出三根手指,一根根折下:"第一,真联防上门查证不会只来一个组长带两个毛头小子;第二,铜章是假货,正规铜章印花清晰;第三,他手上没茧子,一看就是混日子的。¢天~禧/暁¨税′惘^ +毋¢错,内.容,"
我不由得心里一凛,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完全被唬住了,根本没注意这些关键细节。
"第一条,遇事别急,"表叔伸出一根手指,脸上神情严肃,"越是危急越要沉得住气,让对方不知深浅。越是怕被抓到,脸上表情越容易露馅。"
刘瘦子清了清嗓子:"那怎么控制表情?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