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洞天,演武场。¢墈^书\屋/ -追?蕞_歆,蟑\結·
那扇贯通天地的太极传送门光华缓缓散去,最终化作点点阴阳二气,消弭于无形。
西百七十七道身影,带着一身尚未干涸的血迹与洗不尽的疲惫,从中走出。
他们身上的玄黑战甲多有残破,不少人步履蹒跚,甚至需要同门搀扶。
但每个人的身躯都挺得笔首,宛如一杆杆饱经风霜的标枪。
迎接他们的,并非凯旋的欢呼,也不是庆功的盛宴。
是沉默。
一种压抑到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演武场上,数千名留守的昆仑弟子静静伫立,他们排列成整齐的方阵,一言不发。
他们的视线落在那些归来的同门身上,看到了他们身上的伤痕,
看到了他们眼中那股挥之不去的铁血煞气,更看到了……
在归来的队列中,那二十三个永远空了出来,再也无法被填满的位置。
高台之上,战堂之主辛弃疾负手而立,面色平静如万年玄铁。
然而,那双在宽大袖袍中紧握成拳的手,却暴露了他内心正翻涌着何等惊涛骇浪。
战堂,此役伤亡十人,是各殿之最。
他的弟子,永远是冲在最前面的,永远是用血肉之躯为身后的同门撕开一道生路的。
这个结果,他早有预估,甚至在出征之前,就曾亲口用最冷酷的言语告诫过他们战争的残酷。
可当那一个个冰冷的数字,最终变成一张张曾经鲜活、曾对他咧嘴憨笑的年轻面孔时。
这位以铁血闻名的将领,心脏依旧如同被一柄钝刀,在反复地切割、凌迟。
另一侧,李白斜靠在一根雕龙玉柱上,手中那个总是酒不离身的紫金葫芦。
此刻却显得异常沉重,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。
他的视线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归来的弟子身上,
而是有些失神地望着昆仑洞天那片永远蔚蓝的天空。
在他的脑海中,正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个长着两颗小虎牙,笑起来有些没心没肺的少女身影。
画眉。
他记得,这个胆大包天的剑阁西代小丫头,
是整个昆仑仙宗里,为数不多敢跟他没大没小开玩笑的人。
她总爱拉着一群师妹,趁他醉卧在桃花林间时,
偷偷拔下他碧玉簪上的青色流苏,然后编成各种奇形怪状的绳结。
她还曾怂恿过一群刚入门的弟子,去拔山门那头看门保安索顿的尾巴鳞片。
结果被那憨货一嗓子“俺老索要吃了你们”吓得哭着鼻子跑回来。,我/的.书*城_ ¢蕞¢歆_璋^结*更′欣·快·
一边抹眼泪一边找他“告状”,说他这个师叔祖的宠物太凶。
她更不止一次,在讨要不到仙酿后,拍着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胸脯。
信誓旦旦地扬言,总有一天,要自己酿出比他葫芦里这“马尿”好喝一百倍的琼浆玉液……
可就是这样一个鲜活、灵动,总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。
叽叽喳喳惹人烦又惹人笑的身影,如今,却永远地留在了那片被魔化的焦土之上。
阴阳两隔。
李白缓缓闭上双眼,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。
这种感觉,数周之前眼睁睁地看着师尊被时空裂缝吞噬,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时,何其相似!
他第一次,对自己毕生追求的那份所谓的“逍遥”,那份超然物外的剑道,产生了深刻的怀疑。
若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住,逍遥,又有何意义?
“噗通!”
一声沉闷的、膝盖骨与白玉地砖碰撞的声响,
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,也将李白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。
众人循声望去,无不骇然。
剑阁首席大弟子,剑影!
这位在所有弟子眼中冷峻如冰、沉默寡言,在此次“荡魔试炼”中杀伐果断。
指挥若定的领队,竟在众目睽睽之下,单膝重重地跪在了李白的面前。
他亦是所有三代弟子中,当之无愧的大师兄。
剑影没有说话,他只是低着头,用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,
将一个用白色布帛层层包裹的东西,用双手高高呈上。
布帛上,早己被鲜血浸透,凝固成了暗红色。
包裹之中的,是一截断裂的、只剩下半个剑柄的残剑。
剑阁弟子,人手一柄制式飞剑,剑柄上都刻有自己的道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