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77 章:税银核校(至元二十八年冬?三虎司账房)
三虎司账房的暖帐用双层驼毛毡搭建,帐顶悬着铜制炭盆,火星溅在炭灰里噼啪作响。-d~i?n\g~x¨s,w?.·c_o′m`汉人书吏们围坐长案,算盘珠碰撞声此起彼伏,案上的桑皮纸账册按 “汉地、草原、商路” 分类堆叠,每册封面盖着镇南司的朱红方印。账房主管王恪身着青布公服,袖口磨出毛边,正用朱笔在《冬税总账》上勾画:“汉地粮银折色五千两,” 笔尖悬在纸面三毫米处,这是他三十年核账养成的精准习惯。
帐角的铜壶滴漏每刻钟滴答六十次,与算盘声形成奇妙节奏。两名学徒正用松烟墨研墨,墨条在砚台顺时针研磨三十圈,确保浓度适中 —— 这是按《三司文书规范》“墨需研匀,字不褪色” 的要求操作。王恪抬头望向帐门,耶律铸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他立即将账册按顺序排好,边角对齐案沿,“核校需三人同审,” 他对学徒低语,这是防舞弊的铁律。
王恪展开汉地账册,每页记录着各州县的粮银折色:“大都路粮三千石,折银两千两;上都路粮两千石,折银一千五百两……” 他用象牙尺压住账目,逐行核对,“十税一的比例不能错,” 去年有书吏误将 “十税一” 算成 “九税一”,被罚俸三月。算盘声突然停住,一名书吏举手:“保定路的折色银多记五十两,” 王恪立即复核,果然发现小数点错位,当即用红笔涂改,旁注 “笔误,已更正”。
粮银折算需参照《至元宝钞比价》:“每石粮折银一两二钱,” 遇丰年可酌情下调,今年冬雪大,按 “一两三钱” 折算。*天~禧?小¢说/网` ,首¢发*王恪取出镇南司的 “粮银对比表”,将各县数据与去年同期比对,波动超过一成的用黄笔标注,“需附说明,” 他对书吏道,天灾或丰年都要记录原因,这是账册的 “自证清白” 之道。
镇北司的蒙古文账册用八思巴文书写,摊在另张案上,帖木儿千户的亲随正逐行念诵:“术赤系千户献马三百匹,十抽一得三十匹,” 每匹马按 “上等马银二十两,中等十五两” 折算。王恪对照汉文译本,手指点在 “三十匹中等马” 处:“三十乘十五,应是四百五十两,” 账册上写四百四十两,差十两。亲随立即解释:“有匹马瘸腿,按半价算,” 王恪点头,在旁注 “残马一匹,折银七两五钱”,确保账实相符。
马税核校的关键是 “毛色核验”,账册附《马匹毛色图》,青马、白马、黑马的折算价不同。帖木儿千户的印章盖在 “马税足额” 栏,印泥暗红,含铁矿粉 —— 这是镇北司特制的 “验真印泥”,用克鲁伦河铁矿粉混合朱砂制成,对着炭火光照会泛起淡青,“防私刻印章,” 王恪用指尖蹭了蹭印泥,确认无误。
商路账册的争议出现在波斯蓝宝石上。王恪用卡尺量宝石:“直径一寸,重三钱,” 按《抽分则例》“三钱宝石折银五十两”,但账册未记录。耶律铸恰好走进帐内,接过宝石对着光看:“色泽通透,无杂质,” 应按 “上等宝石” 算,他翻开《西域珍宝价目表》,指给王恪看:“三钱蓝宝石最高折银六十两,” 但考虑到商路损耗,定五十两合理。幻想姬 首发
珍货估值需 “双人定价”,王恪与通西司的珠宝吏共同签字,“若日后争议,” 耶律铸道,“两人同担责任。” 商路账册的最后一页记录着抽分的珊瑚、香料、丝绸,每种货物都标 “十取一” 的数量,香料按 “每斤折银五钱”,珊瑚按 “每尺折银十两”,王恪核对完毕,在总计数处画红圈:“商路抽分共两千两,” 与预算分毫不差。
当三本账册的小计汇总到《冬税总账》,王恪用算盘反复计算:“五千加三千加两千,合计一万两,” 与三司预算完全一致。他将结果写在桑皮纸封面,用镇南司的印泥盖章,再请耶律铸盖枢密院的监督印,“双印为证,” 耶律铸道,这是防止单方篡改的规矩。
交叉核验发现两处微小误差:汉地账册的五十两笔误,草原账册的十两残马折算,都已更正。王恪将误差记录在《核校异状册》,注明 “非舞弊,属笔误”,由三名书吏签字作证。“账册如炮阵,” 耶律铸看着整齐的账目,“每处细节都不能错,” 一处偏差可能导致军备短缺,这是核校的真正意义。
帖木儿千户的蒙古文账册验印时,王恪取来磁石笔,轻扫印章处,暗红印泥立即泛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