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此剑之名,乃太祖亲赐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带着一种追述史诗般的庄重,“非因其象征无上权柄,可号令天下。”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炬,直射沈七,那眼神中的锋芒竟与透鞘的剑气如出一辙!
“而是为警醒后世持剑者!”萧云隐的声音陡然拔高,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,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,撞击在玄冰墙壁上,激起细碎的回响,“深渊在前,魔焰滔天,欲吞噬苍生万物!当此之时,持剑者当如何?!”
他的手掌猛地一握,仿佛握住了无形的剑柄!那道透鞘而出的决绝剑气随之暴涨、凝聚,散发出更加凌厉、更加孤绝的意志!
“当以身为渊!”萧云隐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,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与悲壮,“立身于万民之前,立身于深渊之畔!以身作障,以魂为墙!剑锋所指,非为权柄富贵,只为阻那魔焰,斩那祸根!纵粉身碎骨,魂飞魄散,此身此魂,即为阻隔深渊、护佑苍生的——龙渊!”
轰!
那凝聚的剑气虚影随着他的话语轰然爆发,并非扩散,而是如同最精准的钻头,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,狠狠刺向密室厚重的玄冰穹顶!坚逾精钢的万年玄冰,竟被这纯粹的精神意志所化的剑气,刺入寸许!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、散发着凌厉剑意的小孔!冰屑簌簌落下。
剑气缓缓收敛回剑鞘,但那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,却如同烙印般留在了空气中,也烙在了每个人的心头。
萧云隐的气息微微有些急促,显然刚才的爆发对他亦是负担。他抚摸着剑鞘上那个崭新的、深达寸许的剑孔痕迹,指尖感受着其中残留的、足以洞穿玄冰的锋锐剑意,嘴角再次浮现出那抹苍凉却无比坚定的笑意。
“皇室倾轧?朝堂权斗?”他看向沈七,目光如洗净铅华的古剑,澄澈而锐利,带着洞穿一切虚妄的力量,“那不过是沈墨搅动这污浊尘世、用以掩盖其饲魔炼神、祸乱乾坤之滔天野心的…尘埃!是迷乱人眼、腐化人心的障目烟云!”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对那至高权位最深的不屑与鄙夷。
他的目光越过沈七,仿佛穿透了百炼城的钢铁壁垒,穿透了归墟海沟的黑暗,牢牢锁定在某个无形的、却无比沉重的目标上。
“我的战场,不在那金銮殿,不在那百官朝拜的玉阶之前!”萧云隐的声音如同出鞘的龙渊,带着一去不返的决绝锋芒,“它在清云圣女最终陨落、泣血封魔之地!它在天机罗盘崩碎、邪魔本源暴露之所!” 他猛地将视线转回沈七,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剑锋,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与托付千钧的沉重:
“这柄龙渊!”他重重一拍腰间的古剑,剑鞘再次发出低沉而坚定的嗡鸣,“它的锋刃,只饮魔神之血!它的意志,只斩祸世之根!皇权?”他缓缓摇头,吐出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判决,带着斩断一切庸俗野心的力量,在这万载玄冰的见证下,掷地有声:
“不沾分毫!”
密室之中,星图的光芒似乎也因这斩钉截铁的宣言而微微摇曳。决绝的剑气余韵仍在空气中嘶鸣,与玄冰的寒气、护符的青光、寒霜剑的低鸣交织碰撞。沈七眼中的冰冷业火,在那“以身作渊”的决绝剑意冲击下,似乎有了一刹那的凝滞。他看着萧云隐,看着那柄名为“龙渊”的古剑,看着剑鞘上那个崭新的、深达寸许的剑孔,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,眼前这个男人,他血脉上的父亲,他所选择的道路,其尽头…或许从来就没有什么金碧辉煌的龙椅,只有一片…以身殉之、亦要斩开的无尽深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