显然,在巨大的冲击与利弊权衡下,他默许了赵桓行动的结果。¨天?禧_小~说/网\ *无+错-内\容.
只要朱福伏法,铁证到手。
但他对整个过程,对那柄被儿子握在手中的利刃所滋生的猜忌与恐惧,已如附骨之蛆,深深扎根,再难拔除。
“臣——遵旨!”
李寿孝心头凛然,知道这已是官家在惊涛骇浪中能做出的最大让步,亦是风暴暂时平息前的危险寂静。
他不敢有丝毫耽搁,深深一礼,身影如鬼魅般迅速倒退着融入殿外浓稠的黑暗之中。
……
朱府后院深处,一间用厚重青石垒砌、隐藏于假山之后的密室。
“老爷!老爷!顶不住了!大门…大门被撞碎了!”
“疤七爷…疤七爷他…脑袋都被劈开了啊!”
一名浑身浴血、护院头目打扮的汉子,连滚带爬地撞开书房虚掩的楠木门,脸上涕泪血污混成一团,声音里只剩下绝望的哭嚎。
书房内,紫檀木榻上,朱福面如金纸,眼神涣散。
最后一丝侥幸如同风中残烛,彻底熄灭。
前院那震耳欲聋的喊杀声、濒死的惨嚎、甲胄撞击声,如同催命的鼓点,正以无可阻挡之势,向着这最后的堡垒步步紧逼!
而那几个平日里摇唇鼓舌、出谋划策的幕僚。×a°如(a文_网|`* ?无e错?:内?容+
此刻早已瘫软如泥,瘫在价值千金的波斯地毯上,屎尿失禁的腥臊恶臭弥漫开来,与昂贵的檀香混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。
“废物!都给我滚起来!”
朱福猛地从榻上弹起,如同回光返照的困兽,脚踝处被流矢所伤的剧痛也顾不上了。
他面目狰狞,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,“去!把暗格里!柜子里!所有…所有那些信!账本!全给我抱过来!”
“火盆!把火盆给我挪到中间!烧!给老子烧!”
那几个幕僚被这野兽般的嘶吼惊得一哆嗦,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图。
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,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连滚带爬地扑向密室各处隐藏的暗格、书架后的夹层,将一叠叠用火漆封口的密信、记录着无数见不得光交易的账册、卷宗,疯狂地扒拉出来。
顷刻间,硕大的青铜火盆被挪到密室中央,熊熊炭火被新投入的纸张猛烈激发。
浓黑的烟雾带着呛人的焦糊味冲天而起。
墨汁、纸张燃烧特有的刺鼻气味充斥了整个空间,噼啪作响的火舌贪婪地吞噬着那些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的秘密。?Dμ咸?{鱼:看?.书)2= ÷无t?错·′?内\;容~%
朱福拖着伤腿,踉跄着扑到火盆边,抓起厚厚一摞尚未拆封的密信,看也不看,如同丢弃最肮脏的垃圾,狠狠塞向那跳跃的、象征着毁灭的烈焰之中!
汗水、烟灰混合着油污,将他那张养尊处优的胖脸涂抹得如同鬼画符。
唯有那双眼睛里,是穷途末路、要拉着一切陪葬的疯狂。
“烧!烧光!一张纸片都不能留给他们!”
他嘶哑地咆哮着,声音如同破锣刮过铁皮,“老子活不成,你们也别想好过!”
“赵家江山…哈哈…都得给老子陪葬!”
而那些幕僚们早已麻木,只知道机械地将手边能抓到的任何纸张疯狂投入火海,袍袖被飞溅的火星点燃了也浑然不觉。
火盆边缘,几页纸张的边缘已被烧得焦黑卷曲。
但中间关键的字迹在火焰的舔舐下仍顽强地显露着狰狞——隐约可见“燕京”、“岁币”、“军械”等字眼。
它们如同垂死的黑蝴蝶,被灼热的气流卷起,打着旋儿飘落,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这徒劳的挣扎。
就在朱福再次抓起一摞厚厚的、记录着与某位朝中重臣“分润”往来的账册,准备投入那吞噬一切的火口之时——
“轰——隆——!!!”
一声震耳欲聋、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,毫无征兆地猛然炸开!
那扇厚达数寸、以坚硬楠木制成、外覆精铁的门板,如同纸糊的玩具一般,被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力量从外面硬生生劈碎!
巨大的木块碎片裹挟着凌厉的劲风,如同暴雨般激射入室内!
灼热的气浪混合着前院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以及外面冲天火光的炽烈,如同怒涛般猛地冲散了密室里弥漫的浓烟和绝望!
洞开的、如同巨兽狰狞大口的门框处,王进那魁伟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巍然矗立!
他浑身浴血,厚重的步人甲上沾满了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浆肉糜,面甲掀起一半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