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佶的脸色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阴晴不定。\小_说+C?M,S, ?耕?芯\醉~全¨
他先是被州桥大火扰了清梦,心中不悦。
接着又被李寿孝深夜求见带来的消息搅得心烦意乱。
此刻,他看着手中那些由不同渠道汇集而来、指向朱福、甚至隐隐牵连朱勔通敌卖国、走私军械、勾结外邦的证词和口供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他是爱财,喜欢享受,沉迷书画道教,这没错。
他纵容蔡京、童贯、朱勔等人搜刮民财、满足他的奢欲,这也没错。
但他终究是大宋的皇帝!
他可以容忍手下贪墨,可以容忍他们欺压百姓,只要不太过分。
甚至可以容忍他们党同伐异。
但是通敌卖国?将大宋,的军械铁器卖给北面的辽人、西面的夏人!
这触碰了他身为一国之君最根本、最不能容忍的底线!
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,这是动摇国本!
是掘他赵家江山的根基!
一股被深深冒犯和背叛的怒火在赵佶胸中升腾。
前脚才处置了一个胆大包天的高俅,后脚又冒出一个可能通敌的朱家?
明日还会是谁?
蔡京?
童贯?
一股巨大的不安全感攫住了他。?咸~鱼!看*书-罔. `最`鑫′蟑/劫·哽+歆~筷-
殿外,隐隐约约,似乎有极其遥远、被重重宫墙过滤过的喧哗声传来,方向…似乎正是朱府所在的方位。
赵佶烦躁地皱了皱眉。
他将手中的证词重重拍在案几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,吓得侍立一旁的李寿孝头垂得更低。
“李寿孝!”
赵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浓重的疑虑,他指着那些证词,语气充满了不确定,“这些…这些狂悖悖逆之举…可否查实?”
李寿孝深吸一口气,他知道官家此刻的惊怒和猜疑有多重。
他躬身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回官家的话!定王殿下与臣一起审问的人犯,人证物证相互印证,句句属实,绝无虚言!”
“这朱福倚仗朱勔之势,暗中经营此等祸国勾当,确凿无疑!”
“州桥大火,亦是其党羽为转移赃物、销毁罪证所为!”
“砰!”
赵佶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,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跳。
他的脸色由青转白,又由白转红,眼中怒火熊熊燃烧。
“好!好一个朱家!好一个朱勔!”
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,“食朕之禄!受朕之恩!竟敢行此禽兽不如之事!”
“这是视朕如无物!视吾大宋江山如无物!”
就在这时,一名小内侍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入殿内,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恐:“官家!官家!大事不好!”
“定王…定王殿下他…他率兵撞破了朱府大门!”
“正…正在强攻府邸!杀声震天啊!”
仿佛一道惊雷在赵佶耳边炸响!
他猛地从软榻上站起,身体晃了晃,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+x.i!a/o~s′h¢u\o\h?u·.~c!o,m+
“什…什么?”
赵佶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震惊、愤怒,还有一丝…难以言喻的恐慌。
他刚刚还在震怒于朱家的通敌,下一秒就听到儿子已经带兵破门了?
“桓儿…他…他哪来的兵?”
“谁给他的胆子!竟敢…竟敢私自动兵围攻大臣府邸?”
“他想干什么?”
赵佶的脑海中瞬间闪过“玄武门”三个血淋淋的大字!
那份对兵权本能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猜忌,瞬间压倒了对朱家通敌的愤怒!
他才刚刚赋予赵桓的那点兵权。
可不是为了让他今夜在汴京城内搞出如此骇人听闻的破门灭府!
站在下方的李寿孝,头垂得更低了。
他知道,真正的风暴,此刻才刚刚在福宁殿内酝酿。
定王殿下这不顾一切的一撞,不仅撞碎了朱府的大门,也彻底撞破了汴京表面维持的脆弱平衡,将父子君臣之间那层最危险的窗户纸,捅了个粉碎!
……
而在朱府门前,王进率领的重甲锐卒,已经如同烧红的铁楔,狠狠凿进了豁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