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师兄!独酌多无趣,我敬你啊!”
“啪——”
一声脆响突兀响起,楚梨好奇侧首,只见裴鹤云正捂着通红的手背,龇牙咧嘴地瞪着厉阳昭。~x+i_a.o^s¢h¢u^o/c,m-s?.*n.e¢t′
案几上,碧绿的酒液顺着蟠螭纹路蜿蜒流淌,恰是他方才举着的那杯。
厉阳昭神色自若地擦拭着酒渍,声音不高不低,恰好能让满座宾客都听得真切:“喝你的就是,毛毛躁躁地,当心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。”
目光实在不敢转向楚见棠那边,故而恰巧将二人之间互动尽收眼底的楚梨忽然有些想笑。
明明是两个位尊权重的长老,如此这般,和寻常少年也没什么两样。
裴鹤云不必说,尤其是厉阳昭……与记忆中那个不苟言笑的形象判若两人,却似乎更像个活生生的人了。
这样想着,楚梨不觉悄悄侧目看向楚见棠。
她记得,他心魔的记忆碎片里,也曾出现过这两位师叔的身影,不知当年这几个性情迥异的师兄弟,当初相处起来是什么样子。+r?c,y,x*s~w..~c^o*m_
裴鹤云左右张望,目光在两位师兄之间游移不定,但……
一边的楚见棠自顾自地浅酌慢饮,连个眼风都欠奉,另一边的厉阳昭虽出言提点,却始终专注地擦拭着酒盏,哪个看起来都不像好亲近的样子。
上首,傅言之轻笑着看这一幕,不知想到了什么,眼底弥漫起浅浅的温柔,最终执起酒盏,朝裴鹤云遥遥一举,开口为他解了围:“鹤云,这些时日我与阳昭忙于千祁的伤势,宗中事务,辛苦你了。”
裴鹤云连忙起身,双手举杯,明朗一笑:“宗主言重了,分内之事,何足挂齿!”
待饮尽杯中酒,傅言之环视殿内众人,语调温和:“诸位道友远道而来,出云宗深感荣幸,今日略备薄酒,还望诸位不必拘礼,尽兴而归。”
众人笑着应下,他们或多或少了解出云宗旧事,也看出傅言之心情极佳,听他此言,纷纷定下心来,有些相熟的,已三三两两举杯叙旧去了。?y\o,u¨p/i^n,x,s~w..,c*o?m*
殿内气氛渐渐活络起来,丝竹之声越发清越。
就在这时,一道月白身影款款离席,先向着傅言之盈盈一礼,继而转向楚见棠,执杯浅笑。
“听闻长清上尊重回出云,家父感念上尊多年前相救之恩,特命怀璧前来,一是恭贺,二为道谢。”
她深深凝视楚见棠片刻,云袖轻垂,宛如流云拂月,许久,柔眸缓声道:“傅宗主,长清上尊,怀璧愿以酒寄诺,愿青元与出云永结盟好,世代交谊。”
第50章 师尊不高兴了,但师尊不说
鹤嘴鎏金炉逸出的沉香蓦然凝滞, 席间原本此起彼伏的酒器轻叩声也倏然沉寂。
数位长老眼波微闪,不约而同忆起赴宴途中所见的赌局——
押注的灵石在“不会”字区堆积成丘,更有顽劣弟子那句放肆之言:百年来从未有人能从长清上尊手中讨得半杯薄酒。
和傅言之同行并知晓此事的不在少数, 只因都是各家弟子, 又是出云宗建宗大典这等庄重场合, 傅言之没有表态, 其他宗派的人也多半睁只眼闭只眼,顶多打算事后稍加训斥便作罢。
其中处境最显尴尬的,莫过于被无辜卷入赌局的虞怀璧。
不同于楚见棠, 身为女子的虞怀璧,曾坦荡表露的心意竟被用作赌注的一部分,对她无疑是莫大轻慢。
傅言之之所以未作停留,只留下温雪声处置此事,正是为此。
同行众人便也权当耳力不佳,无人再提起此事, 亦无人敢去窥探虞怀璧当时的神态。
只是佯装不知,终究不是真不知,对虞怀璧而言,最好的处理方法自然也是避开和楚见棠的接触,将此事轻描淡写揭过,但她却偏偏在目睹过赌局后, 在此时敬出了这一杯酒。
有人端详着虞怀璧从容不迫的神态, 暗自思忖:其实细想之下, 此举非但未损其风仪, 反显大气坦荡, 这般气度,倒显得他们先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。
不过如此一来……在座皆非庸人, 思及此处,更多目光不约而同汇聚到同一人身上。
无论何等盛宴,长清上尊要么缺席,即便到场也是独酌自饮,多少人以各种理由欲攀附于他,无不铩羽而归。
而如今虞怀璧此举,言辞又无可指摘,这酒……长清上尊又会接是不接?
白玉盏在指间流转冷辉,滑落的袖口露出一截皓腕,楚见棠慵懒支颌,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