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沈贼破重庆,恰证楚轩按兵之罪!”
温体仁步步紧逼,“若楚轩早发一兵一卒,何至贼势坐大?臣请陛下下旨切责,令其十日内务必进兵,否则以‘逗留不前’罪论处!”
“十日?”申用懋怒极反笑,“蜀道难行,运粮需月余,楚轩若十日进兵,岂非让将士饿着肚子攻城?温首辅若能十日筹齐十万石军粮,某便亲赴石柱督战!”
“你……”温体仁脸色铁青,转向御座,“陛下,兵贵神速,若再拖延,恐沈贼席卷四川,届时巴蜀财赋尽失,我大明半壁危矣!”
崇祯揉着发胀的太阳穴,目光扫过阶下争执的群臣。·0.0\小/说.网′ _无!错^内.容.
案头楚轩的塘报仍在——“筹饷未足,火炮待成,恳请宽限”。
他想起去年德胜门楚轩百骑破敌的神勇,又想起东厂密报中石柱“军民同耕,工坊林立”的景象,心中暗叹。
良久,他抬手道:“此事容后再议。温体仁,你拟旨诘问楚轩筹饷进度;申用懋,着你协调三边总督,预备川陕粮道。退朝。”
群臣退至奉天门,温体仁拦住申用懋,压低声音:“申尚书可知,楚轩在江南卖布,三月间获利逾十万两?此等巨款若用于养兵,他日恐成心腹大患。”
申用懋直视其眼:“养兵需饷,总好过让将士喝西北风。?求?书′帮/ ¨首?发-温首辅与其盯着楚轩的布,不如想想如何让户部拨出那拖欠三月的京营军饷。”
......
石柱纺织厂的珍妮机群飞转如轮,百余名织女坐在木质机架前,将棉纱织成致密的蓝色布匹。
楚轩蹲在染缸旁,用竹尺测量染料浓度,对王嫣儿道:“这次用苏木与蓝草混染,要调出‘矢车菊蓝’,比寻常土布更耐晒。”
账房先生捧着账本疾步而来:“将军,苏州云锦堂掌柜亲笔信,愿以一两五钱一匹订购三千匹,且言‘石柱布密实耐穿,商贾争购’。”
陈丰毅在旁估算:“一匹布成本八钱,除去运费,每匹净赚五钱,三千匹就是一千五百两!”
楚轩起身擦拭汗水,指向堆叠的布匹:
“告诉云锦堂,价可抬至一两八,但需附加条款——‘所售布匹之利,半数充作平叛军饷’。再让《石柱新报》发篇文章,明言‘楚将军办纺织厂,非为牟利,乃为筹饷讨贼,凡购布者,皆为朝廷平叛出力’。”
王嫣儿蹙眉:“将军,如此抬价,恐遭布商抵制。”
“正欲其抵制。”楚轩目光锐利,“江南布商垄断多年,我等以‘军饷’为名定价,既占道义高地,又逼他们表态,若压价,便是‘阻挠平叛’。”
半月后,苏州布行街。
云锦堂掌柜正与数位布商议事,忽有伙计捧来《石柱新报》:
“掌柜的,石柱又发新报了,说‘购布助饷者,他日平叛后可凭布票领受叛军赃物’。`x~q?u·k?a_n.s.h¢u*w-u/.-c?o′m!”
一布商拍案而起:“楚轩好手段!这是拿‘讨贼’做幌子卖布!”
云锦堂掌柜捋须微笑:
“诸位稍安。我已遣人查过,石柱布用的是新纺机,一日可织十匹,成本确比咱们低。且百姓闻‘购布助饷’,争相购买,昨日我铺已售空五百匹。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喧哗,一群百姓举着布票高喊:
“掌柜的,再给我来一匹‘助饷蓝’!”
布商们面面相觑,终有人叹道:“罢了,随他去吧,总不能断了生意。”
消息传回京城,温体仁将奏折合在掌心:
“好个楚轩,竟以‘助饷’之名行商,还裹挟百姓!”
他立刻修书苏州织造太监:“着令核查石柱布行销,若有违制,即刻扣押。”
岂料苏州织造接信后,对心腹笑道:“温体仁不懂生意经。石柱布价廉质优,又占着‘助饷’名头,查封?怕是要惹得百姓联名上书。”
随即便将此事压下。
楚轩在石柱接到商报,对王一飞道:
“温体仁想断我财路,可惜晚了。这三月赚的十五万两,已够买下陕西半年的硫磺产量。告诉火器坊,新式轰城炮的炮管改用渗碳淬火法,务必在二十日内造出八门。”
......
沈家军血洗重庆的消息,以快马传至石柱时,《石柱新报》的油墨尚未干透。
头版用斗大的字写着:“重庆浩劫:沈贼纵兵屠城,两千妇孺殒命!”
副版连载“说书人张铁嘴”的《蜀地血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