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,侵蚀人二分之一生命的野兽。-白+马¢书,院. \更!新~最′快!
也是笼罩感知百分之百的幕布。
不应该存在于黑暗中的温度在身上蔓延开,莫之舟没有睁眼。
枕边呼吸吹拂过发丝的声音细微,弥散淡淡的玫瑰香,放在肩上的手掌贴着皮肤,裹挟神经的麻木便如覆着初春的残雪融化。
春水冲刷寒意,一点点流淌进神经的每个角落。
黑暗笼罩在身上的幕布跟着缓慢揭开。
“莫之舟,你如果想欺骗别人,应该先欺骗自己。”
手指收拢,与茉炘无意识松开的指尖相扣,莫之舟感受到皮肉下血管的有序跳动。
他想起了莫知行以前说过的话。
“你知道害怕是什么吗?不知道害怕是什么的你,又怎么能让别人相信你害怕?”
在莫知行出现前,已经将剥夺感官的夜当成常态,莫之舟其实不知道害怕为何物。
但是……
肩上长发随着呼吸蹭过的搔痒纤细又敏感,不再受困于黑暗的知觉如藤蔓肆意发散,贪婪地吞食属于茉炘的点点滴滴。
确认茉炘已经睡着,莫之舟渐渐睁开眼睛,于夜色中侧头。
身边,恬静的睡颜被长发遮挡了一半。视线仍能依照直觉,描摹出那张和莫知行近似的脸的轮廓。
再侧身,手心紧握,在她身旁蜷缩时,挨着熟悉的脸和熟悉气息。
仿佛又回到了地狱岛,那个第一次有人陪伴的夜晚。
淹没双眼的黑暗,与地狱岛会有野兽啸鸣的夜重叠。
温暖的床跟着被记忆中层层铺下的树叶取代。
将自己揽在怀里的人,不是茉炘。
是……莫知行。
“哥,你真是我哥?”
篝火熄灭,本应该没有知觉的黑夜出现不应该存在的温度。
他找到了温度的来源——抓着自己手的大哥。
从出生起,母亲是整个莫家不能提及的禁忌。`1′4~k¢a·n¨s~h!u!.,n+e!t·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,也是祖父未曾提及过的存在。
一个完全陌生的人,说是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哥哥,换成谁都不会相信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人,一出现就结束了自己无数个一尘不变的夜晚。
让他体会到了,血液在手掌间流淌的温暖。
“我不是你哥,我是你爸爸。”
抓着自己手的人一边说着,一边自顾自地将自己圈在怀里。
从没有感受过的体温滚烫,烫的身体应该被夜色覆盖的麻木诞生了不一样的心跳。
“我爸死了,你不可能是我爸。”
这种区别于过往的新奇感觉很奇妙。
奇妙的让他第一次主动挨着声称是自己哥哥的陌生人,想要倾听自己的心跳是否源于同一条血脉的震动。
莫知行的心脏很平静。
“我诈尸了。”
无法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说谎,他纠正道,
“你就比我大三岁,生不出我这个儿子。”
话音刚落,原本还能动的身体被搂了个结结实实,莫知行的身体像枷锁。
平静的心跳在耳边更近,让他明白身体产生奇怪反应的只有自己。
这样的人……真是自己的亲哥?
“别吵,睡觉。”
体温,心跳,呼吸。
空气草木的芬芳,身旁篝火余温的焦灼。
那些过去一个人时会被隔绝在幕布外的感知,在自称大哥的人的怀抱中尽数解放。
夜,开始嘈杂。
却没有吵闹到他想杀人的程度。
反而生命一半的灰色,好似因此开始生动起来。
“哥。”
蜷缩在让自己无法动弹的人的怀里,他忍不住开口。
“大哥,你之前去哪了?”
脑袋上方,喉咙震动的声音沉闷。¢x¢n*s-p¢7^4¢8,.~c¢o·m/
“进行秘密训练。”
“哥,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?”
“训练结束,就回来了。”
“哥。”
“再不睡,我就把你吊树上。”
“哦。”
倾听一晚的心跳声犹如在往后深夜烙下的火星。
以至于重新回到一个人的时候,黑色就开始在感官覆盖后的灰色后燃烧。
刚开始烧的焦躁,后来在拒绝和隔阂中越烧越冷,冷到只能在记忆中寻找慰藉。
当记忆如潮水褪去,空荡冷寂的现实,会为火星埋上更深的尘埃。
眼观火星奄奄一息,却无能为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