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月末的禄丰县飘着细雨,周桂芬把最后一叠病历归档时,墙上的电子钟正好跳成18:00。·艘?嗖~暁*税*罔- `芜¨错^内?容?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,她望着窗外被雨雾模糊的320国道指示牌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平安符。
"又到中元节了。"护士长往她桌上放了个红塑料袋,"听说你今晚要回和平乡?这是食堂包的艾草馍,路上带着。"
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像某种黏腻的喘息,周桂芬第三次检查副驾驶的安全带卡扣。朋友林小梅摇下车窗点燃香烟,猩红的光点映出她眼下浓重的青黑:"这回保证把你送到村口,上个月翻车那事真是..."
"开慢点就行。"周桂芬打断她的话,后视镜里县医院的霓虹灯牌正被雨幕吞噬。仪表盘显示19:15,320国道两旁的桉树在暮色中伸展着焦黑的枝桠,那些系在树干上的红布条被雨水浸透,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。
林小梅突然猛打方向盘,周桂芬的太阳穴重重磕在车窗上。轮胎摩擦声里,三个灰扑扑的影子从车前横穿而过。她正要开口,却发现挡风玻璃上连一滴水渍都没有。
"见鬼!"林小梅猛踩刹车,仪表盘的蓝光映出她煞白的脸,"这段路最近总有人横穿..."
周桂芬的掌心全是冷汗。?秒/彰?踕-暁^说,惘! \首+发^后视镜里,三个穿着蓝灰衣服的身影正以完全同步的频率摆动双臂,他们的裤脚在雨幕中纹丝不动。最左侧的女人突然转头,周桂芬的指甲深深掐进真皮座椅——那张脸上根本没有五官,只有一团蠕动的阴影。
"小梅你看见..."
"看见什么?"林小梅重新挂挡,"这段路邪性得很,上个月运输队的张师傅说..."她的声音戛然而止,隧道口昏黄的照明灯像怪兽的独眼,吞没了前方三个并排行走的身影。
周桂芬的喉咙发出"咯咯"的声响,安全带勒得锁骨生疼。那三人迈着阅兵式的步伐走进隧道,蓝衣女人的后脑勺突然180度翻转,黑洞洞的眼眶正对着她们。
"小心前面有人!"她尖叫着去拽方向盘。
吉普车冲进隧道的瞬间,所有声音都被抽离。林小梅的侧脸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青灰,安全带不知何时松开了,整个人像提线木偶般僵直。周桂芬的瞳孔剧烈收缩——空荡荡的隧道里只有她们的车在行驶,潮湿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布满手掌印。/天′禧.晓+说,蛧/ ′更\歆′罪_全+
"你刚才说什么?"林小梅的声音像是从深井里传来,"我根本没听见你说话。"
周桂芬死死盯着后视镜,三个湿漉漉的手印正从后备箱玻璃上缓缓浮现。她突然想起去年清明,骨科送来个浑身是血的卡车司机,那人临死前一直念叨"三个穿蓝衣服的跟着车跑"。
出隧道时雨下得更大了,林小梅突然猛踩油门。周桂芬正要开口,后颈突然袭来刺骨的寒意——副驾驶车窗上,赫然贴着张泡胀的女人脸,发丝间缠绕着暗红的水草。
"到了!"林小梅的急刹让周桂芬撞上前挡板。村口歪斜的路灯下,表姐夫王建军正蹲在雨中抽烟,火星映亮他脸上蜈蚣似的疤痕。这是去年追尾事故留下的,当时他坚持说看见白衣女人从大石头后面伸手推车。
"怎么这个点才到?"王建军把雨伞倾向周桂芬,"上个月这段路又死了个外地司机,听说..."他忽然噤声,手电筒光束扫过路旁的老槐树。十几条新挂的红布正在雨中滴血,树下散落着半融化的白蜡烛。
周桂芬整夜都在做噩梦。凌晨三点被雷声惊醒时,她发现手机有十七个未接来电——全是林小梅的。最后条语音消息带着哭腔:"桂芬,我车后备箱里有...有三个湿脚印..."
第二天返程时,周桂芬执意要坐客运大巴。司机老杨是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,却在经过隧道前突然往方向盘上撒香灰。车厢里弥漫着刺鼻的檀香味,周桂芬看见前排老太正在叠金元宝。
"姑娘,买串桃木珠吧?"老太布满老年斑的手递来串暗红手链,"上月十八号,有辆旅游车在隧道里烧成空架子,七个学生娃..."
大巴突然急转,周桂芬的额头撞在前座椅背。满车惊叫声中,她看见挡风玻璃上趴着个白衣女人,长发像蛛网般铺满整面玻璃。最前排的男孩突然咯咯笑起来,手指着窗外大喊:"妈妈!那个姐姐在飞!"
老杨猛按喇叭,车轮碾过路面的积水发出怪异的噗嗤声。周桂芬的桃木手链突然崩断,珠子滚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