势力日盛,虽新帝江寒祁即位后,有意整顿,但能除去的公卿士族,多是川建王旧部,于后党而言,不过皮毛。^y¢e`x,i?a′k-e·.?c!o^m¨
若当真涉及到钟后的人,譬如那钟相全,钟后党羽便定会加以阻挠干涉,同帝党两相对峙,毫不相让。
柳廷则加快脚步向大牢深处而去。
他虽直拗,却亦洞达,能明形势,否则,以他的性子,早在江寒祁逼他向钟相全赔礼道歉时,便辞官不干了。
“那人怎么样?”
柳廷则压下心绪,问书吏。
“按照大人的交代,好生看着,没闹出什么事。大人,云知年是皇上的人,皇上这次能放心将人交给大人来审,想来也是信任大人。”
“呵。那怕是要让他失望了。”
“本官定会秉公处置。”
“不徇私情。”
柳廷则刚连夜审了太医署里那个煎药的小奴才,一应大刑都过了一轮了,那奴才仍一口咬定就是云知年命令他做的,还将云知年贿赂他的赃银悉数奉上交出。/微?趣~小^说+网′ *更_新′最.全.
柳廷则于是又派人前去搜查云知年所住的和欢斋,结果,在他的书桌上真找到了一张药方。
正是落胎的方子。
人证物证俱在,接下来,就是要撬开犯人的嘴,让他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。
这一点,柳廷则极是擅长。
他命狱卒将烙铁烧红,同时将受刑用的铁架备好,方才推开牢门,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个已经被关了近一天的云知年。
云知年的手腕和脚上都被加了重枷,由一条短链连接,所以,他没有办法直起身子,亦或者是卧躺下来,只能蜷着背,才能勉强坐住。
他听到脚步声靠近,才极缓慢地转过自己的身子,仰脸望向柳廷则。
他没有再穿往常的太监宫服了,而是换了犯人所穿的白色囚服,只这囚服虽脏污不堪,穿在他身上时,却竟不显污秽。
反自有种…风情。
是了,风情。
虽这样的词,用在一个太监身上并不合适,且这太监还常年一副疏冷淡漠的表情,可就是自有风情,他愈是淡然,就愈是想让人忍不住想象,这样的一个人,他张皇失措,哀声求饶时会有何风情。+b\q′z~w?w·._n\e·t?
简直比秦楼楚馆中那些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更有万种风情。
柳廷则被自己的想法吓到。
旋而,他大步抽身,取过狱卒递来的,烧红了的烙铁,一步一步走向云知年。
昏光打在云知年白瓷一样的脸庞上,本应是幽然森寒的,偏他的眼神却极平和轻缓,仿佛柳廷则手中拿着的,并非是何可怕的烙铁,而是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东西。
“云知年!本官的人在你所住之地搜到了这个,若不想受苦,便老实交代,这上面的落胎药…”
柳廷则扬手将那张云知年的药方抖出,“可是你写的?”
“是我写的。”
云知年直认不讳。
“所以那太医署煎药的奴才,当真是受你指使,残害了康妃娘娘的腹中龙裔?”
柳廷则未曾想到,云知年会如此这般听话地就道出了实言,一时怔忡,那举着烙铁的手,亦有些不自然了。
“我是想过要这么做。”
“但是,还尚未做过。”
云知年双手撑着墙根,竟然站起,主动向柳廷则走来。
只他一起身,便带动身上枷锁哗啦作响,在牢房里荡出回音,久而不绝。
“我这几日,一直在和欢斋中喝药养身,没有出去过。”
云知年继续靠近柳廷则。
浅茶色的瞳仁倒映出柳廷则略有张皇的神情。
云知年同他的距离已经不过两步了。
柳廷则甚至能瞧见云知年眸上浓睫,以及眉心那颗细痣,正随着狱中烛火跃动起伏。
一如柳廷则蓦然发慌的心。
“你,你喝的什么药?养的什么身,可有人能为你作证?”
柳廷则不自禁地后退几步,甚至将举着烙铁的手放下,往后移着,像是生怕烫着面前这个依旧在向自己靠近的云知年。
云知年没有供出姚越,轻摇了摇头。
“那本官…凭何信你?”
“大人无须信我。”
忽然间,云知年抓住了柳廷则的手腕。
柳廷则身体蓦僵。
他下意识想要甩开云知年。
明明云知年被关在牢里将近一天,滴水未进,力度亦很浅。
可出了奇的,柳廷则竟挣脱不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