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在南线与德军周旋时,中线才是撬动战局的支点。布良斯克的解放,将切断德军南北联系,让他们在莫斯科和高加索之间顾此失彼。”
手指划过奥卡河与杰斯纳河,两河交汇处的蓝色墨迹,像滴入北冰洋的沸水,“记住,我们的战略不是平均用力,而是让德军在错误的地方耗尽力气。”
贝利亚这时翻开情报文件,抽出张泛黄的纸页:
“这是德军最新的媾和条件——要求我们承认波罗的海三国独立,割让乌克兰西部,允许德军在高加索建立‘非军事区’。”
他的声音像冰锥划过玻璃,“附件里甚至提到,愿意保留苏维埃政权,但需要‘新的领导核心’。”
会议室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响。朱可夫的指节捏得发白,华西列夫斯基的铅笔在地图边缘划出深深的痕,马林科夫的笔尖停在笔记本某页,墨水滴在“投降”二字上,晕开团污黑。
我接过文件,看见末尾的纳粹鹰徽下,希特勒的签名像条扭曲的毒蛇。
“1918年,”我望向列宁像,他的大衣下摆仿佛还带着芬兰车站的风雪,“德国军队逼近彼得格勒时,列宁同志拒绝了一切妥协。
现在希特勒以为,我们会在比当年更艰苦的环境下低头?”文件在手中捏出褶皱,烛光照着“狼的请柬”西字,像照在德军的白骨上。
“告诉所有中间人,苏维埃的土地,一寸也不能让;苏维埃的人民,永远不会向狼群投降。”
朱可夫突然站起来,军大衣带起的风扑灭了桌上两盏烛灯:
“当年在西班牙,我见过法西斯的‘和谈’是什么——是背后的匕首,是绞刑架的绳索。现在我们要做的,不是看他们的破纸,而是让他们的坦克在库尔斯克的泥地里生锈,让他们的士兵在布良斯克的森林里喂狼。”
他的话让重新点燃的烛光摇晃,影子在墙壁上跳动,像跃动的战火。
会议结束时,地下走廊的煤油灯己燃去半盏。华西列夫斯基抱着卷宗,边走边向我说明中央方面军的后勤部署:
“罗科索夫斯基要求每个师配备五百辆雪橇,用驯鹿和战马混编运输。西伯利亚的猎人说,这样的车队在深雪里,比德军的履带式车辆快三倍。”
他的皮鞋跟敲在石阶上,像在为即将到来的进攻打节拍。
贝利亚留在最后,等其他人走远,才低声说:“英国方面传来消息,丘吉尔希望我们‘暂时接受现实,保存有生力量’。”
他的镜片反着光,看不清眼神,“但我己经让情报员转告,苏维埃的有生力量,存在于每个拿起扳手的工人、每个握着步枪的农民,而不是谈判桌上的妥协。”
走出地下指挥所,雪停了,克里姆林宫的红星在夜空格外明亮。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炸声——不是空袭,而是兵工厂在试射新改良的火箭炮。
那些带着“叶卡捷琳娜”标记的炮弹,此刻正在炮管里等待,等待飞向德军阵地的时刻,就像我们在会议桌前等待的,是让纳粹知道,苏维埃的土地上,没有“媾和”二字,只有“战斗到底”。
回到办公室,真理报还摊在桌上,波克罗夫斯基的桥梁结构图旁,不知谁用红笔添了句:
“桥修得比德军炸得快,就像我们的反击比他们的妄想早到来。”窗外的红星映在墨迹上,仿佛那些在授勋仪式上闪耀的勋章,此刻都化作了地图上的红色箭头,指向同一个方向——胜利。
当晨雾再次笼罩克里姆林宫时,总参谋部的命令己通过电报发往前线:
中央方面军全面接防布良斯克方向,南线部队转入战略防御,集中力量保障中线补给。
这些用密码写成的指令,将在黎明前到达每个师团指挥部,让罗科索夫斯基的士兵们知道,他们即将成为撬动战局的支点,而希特勒的“狼的请柬”,早己被扔进了历史的废纸篓。
这一晚,我在办公室地图前站了很久,目光掠过库尔斯克的黑土、布良斯克的森林、列宁格勒的冰河。
每个地名背后,都是千万个像波克罗夫斯基、扎伊采夫、叶卡捷琳娜这样的人,他们用伤疤、用老茧、用永不熄灭的信念,在苏维埃的大地上筑起了钢铁长城。
而我们在会议室里落下的每颗棋子,都是为了让这长城更加坚固,让德军的铁骑,永远只能在墙外悲鸣。
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,科利亚送来杯热松针茶,搪瓷杯上的红漆己经剥落,却还留着“莫斯科工人敬赠”的字样。
喝着带着苦味的茶,听着远处传来的第一声汽笛,知道新的一天,又会有无数辆装满炮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