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肃生得高大威猛，身材魁梧，持弓的臂膀遒劲有力，长年累月在战场上厮杀，他早已练就一身本领，正因如此，他才提出让谢清席十支箭，免得胜之不武。

崔芙虽不知二人之间为何剑拔弩张，却隐隐感到一股暗流涌动，她轻轻抿了抿唇关切道：“明璋，云大哥，你们多注意些才是。”

云肃看向她时，眼神格外柔和，“阿芙你放心，不会有事的。”

谢清席亦是温声细语，“等我回来。”

崔芙点了点头，目送二人策马而出。他们的身影一如流矢，一如闪电，转眼间便消失在茫茫雪原中。

冷冽的风扑面而来，谢清席与云肃并肩而行，他声音虽是清润却也带着几分凉意，“云大人，嫂嫂已是我谢家人，日后你莫要再唤她的闺名。”

云肃眉头一拧，他虽知自己这般称呼崔芙有些不妥，却存了几分私心。

唤她“阿芙”，总显得亲近些，更何况谢灵昭已逝，崔芙未必会一辈子留在谢家，改嫁也未尝不可。

可当他抬眼对上谢清席那双含着笑意却隐隐透着危险的丹凤眼时，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。

只冷哼一声，“谢大人赢了我再说……”

崔芙站在原地，远远望着二人的身影，隐约能够看到他们在交谈，却听不清声音，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担忧来。

风卷起她的衣袂，围猎场上，马蹄声渐起，箭矢破空之声此起彼伏。

“谢夫人，江小姐，娴妃娘娘请你们过去。”

一个穿着杏白色棉衣的小丫鬟站在两人身后低声传话。

崔芙回眸，见高楼上一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女郎自上而下望着她们，眉眼精致却带着几分倦色，嘴角含着笑意，正是谢家的姑娘谢娴，如今的娴妃。

她点点头，携着江近月往高楼上走去。到了门前，二人齐齐见礼，“臣妇（臣女）见过娴妃娘娘。”

谢娴站起身来，将她们二人扶起，柔声道：“嫂嫂，表妹不必多礼。”

崔芙还记得当初谢娴还未入宫时，性子格外骄纵，不管是谁她都不放在眼中，没想到现在竟然养成了一副柔和的性子，不似那般难以接近。

谢娴让下人给她们看了座，斟了茶水，秀丽的面容在氤氲的茶气中带着几分妩媚动人之感，她的外貌在宫中算不上佼佼者，可就是这一身气质被圣上所喜爱。

不过，母家若是无权无势，她根本无法在宫中站稳脚跟，再加上她多年无子，恐怕色衰爱弛，君恩不在，所以她想维护好与谢家的关系，更重要的是维护好庶弟谢清席。

她听闻谢清席在谢府唯独会听长嫂的话，所以便将崔芙请了上来，含笑问道：“嫂嫂这些时日可好些了？”

崔芙垂眸，“回娴妃娘娘的话，灵昭已逝，臣妇心中虽郁结难解，不过慢慢想开了就好了许多。”

谢娴斟酌着开口，“本宫听闻长兄在世时曾说过他要是出了什么事，嫂嫂可以拿着和离书离开谢家……不知嫂嫂的想法是？”

话一说出口，崔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，“娴妃娘娘放心，臣妇不会离开谢家的。”

谢娴闻言心中一动崔芙若能为长兄守节，圣上日后必定也会嘉奖谢家。

虽说用一个女子的后半生换取一个噱头有些残忍，可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诟病，于崔家亦是如此……

她笑了笑暂时将这话题给掠过了，让小丫鬟上了一盘点心，“嫂嫂尝尝味道如何？”

崔芙没有什么胃口，但看着谢娴如此热情，还是捻了一块。

糕点表面看着精致细腻，入口却有些咸涩，可她还要装出一副喜欢的模样，轻声道：“味道确实不错。”

世家大族亦是如此，表面光鲜亮丽，实则内里已经腐败不堪，却还是自欺欺人地维持着平和。

崔芙用了一小块点心，目光落到猎场上，身影交错间，唯有云肃和谢清席格外出挑，一眼就能看到他们。

谢娴问道：“嫂嫂觉得他二人之间谁会赢？”

方才云肃与谢清席下赌时，让宫中的大监做了见证，所以谢娴也略有耳闻。

谁会赢？

崔芙看着那二人，随后摇摇头，“臣妇不知，云将军久经战场，身手敏捷，自然是占据优势，可明璋他看起来游刃有余，好像并不吃力……一时间恐怕难以分出个高低来。”

君子六艺，谢清席皆是其中翘楚，骑射更是不在话下。

云肃看着猎场上逐渐多出的白色箭羽，心中一凛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