莲心也跟着点头,“那倒是。满打满算,唐大娘子和陆伯父只结婚了一年。哪来的那么多非君不可?李娘子总为了这个愤愤不平,我也能理解她。”
“嘿,你这小丫头,倒是也有人生感悟了?”
窗外头传来一道忍俊不禁的笑声,仿佛在笑话煞有其事的莲心。
第104章 落潮,兄妹和“剔尽寒灯梦不成”。
莲心差点从榻上原地蹦起来。
回头看见突然出声的始作俑者,才又委顿在榻上,怒喊:“爹爹!在人背后吓唬人,晚上要尿床的!”
“那我不怕,今晚我睡你娘的位置,她睡我的位置。就算尿床也不是我自己的位置,岂不妙哉?”
“呸!”
范如玉头也没抬就知道来的人是谁,一边拿了瓜子壳去丢直接从窗户翻身进来的辛弃疾,一边忍不住笑,“你个老不正经的泼皮,真尿床了,就给你送到养济院去。”
“那也行啊。不过我不能一个人去。你陪我,我就去。”
辛弃疾的身手很利落,从窗外单手翻进来,直接干净利索地盘腿坐到了榻上,连一点儿案上的东西都没碰掉,只一伸手,搂住了范如玉的肩膀嬉皮笑脸,“再说了,你我儿女尚在,说什么‘养济院’?难道你信不过他们会给我们养老?”
三郎清了下嗓子。
莲心条件反射般转头看向他。
四目相对,如出一辙的神情。
莲心便转回辛弃疾和范如玉,好心地替他们翻译:“三哥现在在想,若你们再继续这么不正经,我们两个现在就给你们送到养济院。”
三郎点头:“...嗯。”
辛弃疾:“...”
范如玉:“...”
这威慑很有效果,两个人该松怀抱的松怀抱,该肃容的肃容,均灰溜溜直起了身。
见大家都正常了,三郎才终于说起正事。
“明日妹妹就要去唐二娘子处取唐琬生前的诗稿了。若不能知道逝者生前的想法,至少从她生前的作品中可以窥得些片段。”
三郎道,“你们可有什么要叮嘱她的?”
辛弃疾摸摸下巴,思索片刻,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:“儿啊,临安的人都难缠得很。说不过,你就打...”
却被三郎无语截断:“此行需智取。”
辛弃疾摊摊手。
那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。
范如玉也狐疑地看看三郎。
不过是出门翻个诗稿,这有什么好嘱托的?
就是三郎第一次跟着韩元吉上学,她和老辛也就送到了地方就没再多担心——他二人回家了之后还欢呼雀跃,放开胃口吃了顿因为油烟味大而在三郎在家时不能吃的烤肉呢。
所以她也只道:“和唐二娘子讲话礼貌些就是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”她“咔咔”嗑着瓜子,好奇道,“你说唐二娘子和李小娘子说的是实话吗?陆务观和唐大娘子到底是表兄妹,日久生情的,说不定唐大娘子确实情根深种,也不是没有可能啊。”
“若真是如此,咱们家莲心就是把唐大娘子的诗稿从头翻到尾也证明不了什么呀。”
范如玉意识到不对,自己越说越脸色越不好看,瓜子都不嗑了,直起身来,“那不是捏造证据吗?”
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。
但眼下既然被赶鸭子上架,那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
“唉——”
莲心趴在榻上,像条死鱼,长长地叹气,“唐大娘子这事,一切的根源就怪她和陆伯父是表兄妹。你说你都和他是表兄妹了,他家中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吗,嫁过去就是吃苦的,干嘛非得嫁过去?”
三郎倒有不同意见:“日日相见,难免情不自禁。”
范如玉质疑:“不能这么说吧,那我年少时还与倒夜香的日日相见呢,也没见我情不自禁。”
“志趣相投,又兄妹相称,情分与寻常人自然不同了。”
“那这么说的话,日后世上的表兄妹相处可都得注意着些了。本身就是表兄妹,朝夕相处,更该知道‘过犹不及’的道理。”
莲心晚饭吃得太饱,有些犯困了,随口道,“若我是她,我就不会和表哥在一起。得不偿失,怎么都不划算。”
这一句话说出口,满室之中忽然没有人答话了,只有丝丝雨声,和辛弃疾因觉得几人谈论内容无聊而不受自控睡过去的阵阵鼾声。
夜晚太寂静了,一瞬间,天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