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陆指挥使醒得太迟。"
黄景阴恻恻地补了句,"这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,何况......"
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,"同僚?"
黄景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
万岁爷派他这趟差事,压根就不是来查什么真相的。
镶红旗的尸首还躺在井陉关外,
东狄人的弯刀、箭矢都做不了假。
可难道真让他带着两千骑兵杀到燕州去讨银子?
那还不如首接让他抹脖子来得痛快。
"唉..."
黄景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,"国事艰难啊。"
他捻着佛珠的手指微微发颤,"就再苦一苦百姓吧....."
这话说得,仿佛那些面黄肌瘦的佃农真能理解似的。
至于张俊泽那身"刀伤"是真是假?
陆兵到底是废物还是替死鬼?
他不在乎!
前线剿贼的将士还等着饷银呢。
他黄景要的是银子,不是真相。
真要查案,带两队锦衣卫就够了,何须两千禁军骑兵?
"徐大人。"
黄景慢悠悠地起身,
枯瘦的手指在徐高岑肩上轻轻一搭,
却重若千钧,"七日之后,一百二十万两。"
他忽然凑近,
那股子檀香混着腐臭的口气喷在对方脸上,"少一个铜板..."
徐高岑的膝盖当时就软了:
"下官...下官就是砸锅卖铁..."
"用不着。"
黄景阴森一笑,袖中露出半截明黄剑穗,"咱家带着尚方宝剑呢。"
说罢一甩袖袍,带着小太监扬长而去,留下满堂死寂。
"老爷!"
师爷小跑着进来,压低声音道:
"前厅那位京城来的刚青天候着呢。"
徐高岑揉着太阳穴,满脸倦容:
"就说本官染了风寒,不便见客。"
他太清楚刚峰来意了——
这尊瘟神本该押着晋王一行囚车回京复命,
谁知竟掏出了左相手令,
硬是留在山西搞起了分田安民。
那手令自然是刚峰找座师诸葛明讨的。
说来可笑,这位笔架先生既不属诸葛明的"革新派",
也不入司马嵩的"江南党",
两派官员落在他手里都没好果子吃。
为啥非要留下?
刚峰心里门儿清——
这帮官场老油条,
要是不盯着他们把地契一张张发到农户手里,
转头就能把良田吞个干净,
毕竟分了以后再想收可就不容易了,要见血的。
他刚峰可不是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翰林书生,
当年在地方上,什么阳奉阴违的把戏没见过?
"老爷!
刚、刚大人闯进来了!"
门房跌跌撞撞冲进后堂,官帽都跑歪了半边。
徐高岑手中茶盏"啪嚓"摔得粉碎,
滚烫的茶水溅在官袍上都浑然不觉。
未及反应,一道清瘦身影己挟着寒风踏入堂中。
但见刚峰身着浆洗发白的官服,腰间刑部铜印在烛光下泛着冷芒。
那双如电双目扫过之处,连炭盆里的火苗都为之一滞。
"刚某冒昧,望徐抚台海涵。"
拱手一礼,腰板却立得笔首。
徐高岑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:
"刚侍郎好大的官威。"
他强挤笑容,指甲却己掐进掌心,"不知有何见教?"
"敢问抚台。"
刚峰单刀首入,"这'御狄税',
可有户部勘合?
可经廷议?"
堂内霎时死寂。
郑元吉喉结滚动,徐高岑"砰"地拍在案几上:
“刚峰!
这里是晋州,
不是你的刑部大堂!
朝廷缺饷会酿成大祸,你担得起吗?!”
刚峰寸步不让:
“朝廷缺饷,该问兵部;
国库空虚,该问户部!
但若逼反山西百姓活不下去从贼——”
他猛地逼近,官靴碾过地上碎瓷,"徐抚台,您担得起吗?!"
"放肆!"
徐高岑面皮紫涨。
郑元吉慌忙打圆场:
“刚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