举报信的事儿，红星机械厂彻底炸开了锅。

县工业局的人来得贼快，也就隔了一天多点儿，一辆绿色的北京吉普“嘎吱”一声就停在了厂大门口。

车门打开，下来三个人。

厂长刘厂长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，赶紧满脸堆笑地把人往办公室里让：“领导，快请进，快请进！喝口水！”

徐长关也被叫了过来，蔫蔫地站在墙角，两只手紧张地搓着裤缝，手心里全是湿汗。

徐远山也被叫来了，站在办公室中间，腰杆挺得笔直。

“刘厂长，我们接到群众举报，”国字脸干部往椅子上一坐，“反映你们厂在聘用技术人员这事儿上，有点……嗯，不太合规矩。”

刘厂长脸上的笑僵住了，汗淌得更快了：“领导，这……这里头指定是有误会！徐远山同志的技术，那可是大家伙儿亲眼看见的，他……”

“是不是误会，我们查清楚了，自然有结论。”国字脸干部手一摆，打断了刘厂长的话，两道目光直接钉在了徐远山身上，“你就是徐远山？”

徐远山迎着他的目光，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：“是我。”

“听说你前几天，修好了一台六二式车床？”那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干部推了推眼镜。

“是的。”徐远山回答得干脆利落。

“那你给我们说说，”那个看着像技术员的人开了口，语气带着一股子审视的味道，“你是怎么修的？操作步骤，换的零件是啥型号，都说清楚。”

徐远山心里头跟明镜似的，一点不慌。他清了清嗓子，开始讲。

他讲得头头是道，条理清楚，连拆装时候该注意啥都说得明明白白，那些个专业词儿蹦出来，一点不含糊。

那个戴眼镜的技术员听得不住点头，看徐远山的眼神里，怀疑少了，惊讶多了。

徐长关站在墙角，偷偷地喘了口大气，心稍微放下来一点。

“哼！谁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！搞不好是他爹提前教他背下来的！”

周国斌！这孙子不知道啥时候也钻过来了，扒着门框，探着脑袋，脸上挂着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坏笑，还有毫不掩饰的嫉妒。

“他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，连正经的学徒都没干过一天，他懂个屁！我看他就是个骗子！”

刘厂长脸“唰”地就沉下来了，扭头喝道：“周国斌！这里没你的事！给我出去！”

国字脸干部眉头皱得更紧了，重新看向徐远山：“徐远山同志，你要是真有能耐，就当着我们的面，把那台磨床给修好了。要是修不好，哼，我看这个‘特别技术顾问’，也就别干了！”

这话一出来，徐长关刚放下去一点的心，“腾”地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！

那台瓦尔特磨床！那可是厂里的宝贝疙瘩，精贵得要命，听老师傅说里头的零件比头发丝还细，稍微碰坏一点就得报废！技术科那几个大学生工程师，都没辙，远山他……他行吗？

刘厂长脸上也露出了为难的神色，张了张嘴想说点啥，可瞅了瞅工业局干部那不容置疑的脸色，又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。

出乎所有人意料，徐远山脸上一点慌乱都没有，平静得像口古井。

系统给的“超级技工能力”可不是吹的，那台瓦尔特磨床的构造图、工作原理、常见毛病，还有怎么修，早就清清楚楚刻在他脑子里了。

“好，我去试试。”徐远山干脆利落地答应了。

这下更热闹了！

一大帮人，呼啦啦地跟着工业局的干部、刘厂长、徐远山他们，一起涌向了精密加工车间。

徐远山走到机器跟前，没着急动手。

他先是绕着机器走了两圈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，仔细地扫过每一个部件。

过了足足有十分钟，徐远山才站直了身子。

他扭头，对着旁边那个一直用审视目光盯着他的眼镜技术员说：“这台磨床的问题比较复杂。主要是两个方面，一个是液压系统压力不稳，还有一个，是它的静压主轴，控制油膜厚度的精度不行。”

他顿了顿，接着说：“要修好，得换掉液压泵里的一个溢流阀弹簧，然后重新校准系统压力。”

他说得斩钉截铁，没有半点犹豫。

说完，他也不等别人反应，自顾自地走向旁边的工具柜，伸手就从挂得满满当当的工具里，熟练地挑出检测工具。

所有人都看傻了！

尤其是厂里那几个懂行的老师傅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！

这小子……他都没开机检查